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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條魚般,倏地滑到了駱玄身側,手臂伸向駱玄頸側,駱玄微一擰身一掌秋風落葉實實地拍在了向命瘦瘦的胸膛上,看得人都說那一掌拍得很實,只有駱玄自己知道,那一掌明明該打上的,觸手只覺拍到了一條大魚一樣,一滑到底,什麼也沒打到,反倒自己頸側一涼。

一把小刀,刮魚鱗,開膛破肚的小刀,細細的胳膊從肘部向外折了回來,常人不可能的方向,手臂硬生生的折回來了,骨節突出的手中握著那把小刀,刀尖深入肌膚只一存,從頸側,肋下身側到大腿,劃了一道三尺長的口子,這口子從頭到尾都是一存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輸了。”年少的向命在奪堂主之位的一戰中,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等等。

第二局是,你輸了。

所有人都知道駱玄輸了,輸得很難看。

傷並不深,沒有任何內傷,只是皮外傷而已,並不能說向命有悖四季堂爭堂主之位不得有殺戮的祖訓。

然而駱玄輸得一敗塗地。上至老堂主各門主,下至所有在島上的幫眾,幾百人看到他血濺繼位臺,殷紅的巨石,是駱玄的血。

向命是踏著駱玄的血繼位的。那時起,江湖人稱他,水神。

只有水神,才能有魚一樣的身軀,迅疾的靠近,魚一樣巧妙的滑躲,一擊而中。

一個十四歲的堂主,一當三十年。沒有人向他提出禪位之請,因為他們依然記得那一式“剖魚取珠”,太快了,看的人都在想,如果是我,能躲得過這一招麼,躲不過的話,你怎麼知道向命的刀,這次是剖進一寸、兩寸,還是三寸呢?

向天行做到了,四季堂還是他們向家的。

而且不是他留給向家的,而是向家的後人自己搶回來的,所以,這小小的一番江山,坐得很穩。

直到,那個判教的處暑使求他們收留的少年出現。

何長生,瀟湘水雲一樣的男子,落拓、精細,俊雅、狂蕩,風流、冷漠。

他的故事太長,要留著慢慢道來。

總之,現在客到了,小姜的魚也醃好了。屋外搭了個小棚子,擋住隨風而落的絲絲暮雨。棚子裡支了口不大的鍋,生著火。小姜就在這棚子裡炸魚,醃過的小魚投身到熱油裡,在杏花疏雨中瀰漫出一片鮮香。

屋裡的兩個人自在的斜倚在榻上。

杏花香陣陣飄散到四面無遮的屋中。

“烹河中時鮮小魚佐酒,這種雅事也只有向賢弟想得出來,”白衣人啪的一開摺扇,天還不熱,看來這人是慣常手中拿摺扇的。這人正是何長生,而長生扇,相信天下不知道的人很少。開啟作劍,折起點穴,扇褶裡常常藏著毒。

酒是何長生帶來的新釀竹葉青。清澈的液體,純淨的芬芳。

杯子是向命用慣的羊脂玉魚形對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

酒不醉人人自醉。

喝到興酣,何長生拿出一隻鵝蛋形的陶壎嗚嗚咽咽的吹起來。是那首《惜別離》。

樂器分為金、石、土、革、絲、竹、匏、木八種,稱為八音。八音之中,壎獨佔土音。古人說:“正五聲,調六律,剛柔必中,輕奪迷失,將金石以同恭,啟笙竿於而啟批極”。

壎聲低沉,曲調多悽然哀婉。

何長生一曲,已聽得向命淚潸潸而落。

佳音難再,知音難得。

壎,

細雨今宵斷續聞,

清明又,

新醪入舊樽。

又是清明瞭,去歲清明,向命與何長生戲比技藝,卻是向命輸了。

那時起,他堅持要把堂主之位讓給何長生,自己帶幾個貼身僕從到這荒野中做居士散人,寄身山水。

何長生卻堅持要他勤修技藝,三年後再比,若那時仍是向命敗北,他再繼位不遲。

因此,他為此處院落取名“水神客舍”。客舍,不是家宅,住一住而已,終歸還要回去的。

向命不在四季堂而居於此地,事極隱秘,各門主及八位護壇使外的二十四使均不知。

“向賢弟,怕你居此間寂寞,我給你帶來了兩個妙人兒”,何長生拍拍掌,跟在他身後來的那兩個少年翩然起舞,妖媚過於女子,只是目光空若無物。

“又是御人術”,向命無奈的笑笑搖搖頭。

“不全對,”何長生夾了一條小魚放入口中,“應該說是,御靈術。”

“難道,他們是死人?”向命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