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哀之,乃下詔曰:“悝備位大臣,違憲被黜,事已久判。其子崧求直無已。今特聽傳侯爵。”由是見稱。拜中書郎、黃門侍郎。
簡文帝輔政,引為撫軍司馬。時桓溫擅威,率眾北伐,軍次武昌,簡文患之。崧曰:“宜致書喻以禍福,自當反旆。如其不爾,便六軍整駕,逆順於茲判矣。若有異計,請先釁鼓。”便於坐為簡文書草曰:“寇難宜平,時會宜接,此實為國遠圖,經略大算。能弘斯會,非足下而誰!但以此興師動眾,要當以資實為本。運轉之艱,古人之所難,不可易之於始而不熟慮,須所以深用惟疑,在乎此耳。然異常之舉,眾之所駭,遊聲噂�沓,想足下亦少聞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或能望風振擾,一時崩散。如其不然者,則望實並喪,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闇弱,德信不著,不能鎮靜群庶,保固維城,所以內愧於心,外慚良友。吾與足下雖職有內外,安社稷,保家國,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系之明德。先存寧國,而後圖其外,使王基克隆,大義弘著,所望於足下。區區誠懷,豈可復顧嫌而不盡哉!”溫得書,還鎮。
崧累遷侍中。是時謝萬為豫州都督,疲於親賓相送,方臥在室。崧徑造之,謂曰:“卿令疆理西籓,何以為政?”萬粗陳其意。崧便為敘刑政之要數百言。萬遂起坐,呼崧小字曰:“阿酃!故有才具邪!”哀帝雅好服食,崧諫以為“非萬乘所宜。陛下此事,實日月之一食也”。後以公事免,卒於家。子耆,官至散騎常侍。
史臣曰:昔張良拙說項氏,巧謀於沛公;孫惠沮計齊王,耀奇於東海,終而誓甘之旅炎運載昌,稱狩之師金行不競。豈遭時之會斯蹇,將謀國之道未通?迷於委質之貞,暗於所修之慮,本既顛矣,何以能終!熊遠、王鑑有毗濟之道,比之大廈,其榱桷之佐乎!崧之詆溫,頵之距結,挫其勞役之策,申其汝潁之論,採郭嘉之風旨,挹硃育之餘波,故桓溫輟許攸之謀,解結欽王朗之跡。緝之時典,用此道歟!
贊曰:臨湘遊藝,才識英發。詭名違穎,陳書幹越。孝文忠謇,嘉言斯踐。茂高器鑑,雕章尤善。侯爵崧傳,高門頵顯。
列傳第四十二
郭璞 葛洪
郭璞,字景純,河東聞喜人也。父瑗,尚書都令史。時尚書杜預有所增損,瑗多駁正之,以公方著稱。終於建平太守。璞好經術,博學有高才,而訥於言論,詞賦為中興之冠。好古文奇字,妙於陰陽算曆。有郭公者,客居河東,精於卜筮,璞從之受業。公以《青囊中書》九卷與之,由是遂洞五行、天文、卜筮之術,攘災轉禍,通致無方,雖京房、管輅不能過也。璞門人趙載嘗竊《青襄書》,未及讀,而為火所焚。
惠懷之際,河東先擾。璞筮之,投策而嘆曰:“嗟乎!黔黎將湮於異類,桑梓其翦為龍荒乎!”於是潛結姻暱及交遊數十家,欲避地東南。抵將軍趙固,會固所乘良馬死,固惜之,不接賓客。璞至,門吏不為通。璞曰:“吾能活馬。”吏驚入白固。固趨出,曰:“君能活吾馬乎?”璞曰:“得健夫二三十人,皆持長竿,東行三十里,有丘林社廟者,便以竿打拍,當得一物,宜急持歸。得此,馬活矣。”固如其言,果得一物似猴,持歸。此物見死馬,便噓吸其鼻。頃之馬起,奮迅嘶鳴,食如常,不復見向物。固奇之,厚加資給。
行至廬江,太守胡孟康被丞相召為軍諮祭酒。時江淮清宴,孟康安之,無心南渡。璞為佔曰“敗”。康不之信。璞將促裝去之,愛主人婢,無由而得,乃取小豆三鬥,繞主人宅散之。主人晨見赤衣人數千圍其家,就視則滅,甚惡之,請璞為卦。璞曰:“君家不宜畜此婢,可於東南二十里賣之,慎勿爭價,則此妖可除也。”主人從之。璞陰令人賤買此婢。復為符投於井中,數千赤衣人皆反縛,一一自投於並,主人大悅。璞攜婢去。後數旬而廬江陷。
璞既過江,宣城太守殷祐引為參軍。時有物大如水牛,灰色卑腳,腳類象,胸前尾上皆白,大力而遲鈍,來到城下,眾鹹異焉。祐使人伏而取之,令璞作卦,遇《遁》之《蠱》,其卦曰:“《艮》體連《乾》,其物壯巨。山潛之畜,匪兕匪武。身與鬼並,精見二午。法當為禽,兩靈不許。遂被一創,還其本墅。按卦名之,是為驢鼠。”卜適了,伏者以戟刺之,深尺餘,遂去不復見。郡綱紀上祠,請殺之。巫雲:“廟神不悅,曰:‘此是共阝亭驢山君鼠,使詣荊山,暫來過我,不須觸之。’”其精妙如此。祐遷石頭督護,璞復隨之。時有鼯鼠出延陵,璞佔之曰:“此郡東當有妖人慾稱制者,尋亦自死矣。後當有妖樹生,然若瑞而非瑞,辛螫之木也。儻有此者,東南數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