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敖白天的那一握!
“開營燈!”陳長武向門衛方向這一聲大喊,將何孝鈺和謝木蘭握在一起的手驚開了。
緊接著營燈開了,是兩盞安在營房東西牆邊兩根高二十米水泥杆上的探照強燈。整個軍營又像白天一樣亮了。
陳長武這才轉對飛行員們大聲說道:“隊長有命令,由我指揮,執行活動!”
吱的一聲,方孟敖的吉普駛到東中胡同街口停下了。
路燈昏黃,剛才一路開來都沒有開啟車燈,這時方孟敖反而開啟了吉普車的大燈。
兩條通亮的燈柱,將那些站在明處的警察和站在暗處的便衣都照得身形畢現!
今晚帶著警察在這裡監視的竟是那個單副局長,可見徐鐵英對崔中石之重視。那單副局長儘管不知道這輛車是何來路,畢竟經歷豐富,明白大有來頭。被車燈照著臉仍然不忘帶點兒笑容走了過來:“請問……”
方孟敖仍然坐在駕駛座上,他也不認識這個人,但從他的警徽能看出和弟弟是同一個級別,待這個人走到了車邊將頭湊過來,立刻反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那單副局長從剛才的亮光中適應過來了,他倒認識方孟敖,先是一怔,接著熱絡地叫了一聲:“方大隊長!”
方孟敖也回以笑容:“對不起,我們好像沒有見過。”
那單副局長:“鄙人姓單,跟方大隊長的弟弟同一個部門共事,忝任北平警察局副局長。在機場接徐局長的時候,鄙人見過方大隊長。”
“哦。”方孟敖漫應著,目光又掃向車燈照著的那些人,回到第一個話題:“單副局長,這裡出什麼事了嗎?”
那單副局長:“沒有啊。方大隊長髮現了什麼情況嗎?”
方孟敖:“沒有事派這麼多人在這裡?還是單副局長親自帶隊?”
那單副局長早就知道這個主,今天是第一次照面,見他這般模樣,便知來者不善。明白對方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他自然知道如何應對:“戡亂救國時期,例行公事,例行公事。”
方孟敖:“正好。我要找一個人,跟國防部調查組的公事有關。單副局長既然在這裡,就請你幫我把這個人找來。”
那單副局長已經明白,又必須假問:“請問方大隊長找誰?”
方孟敖:“中央銀行北平分行金庫崔副主任。”
單副局長真是無賴:“崔副主任?他住這裡嗎?我去問問。”
方孟敖:“不用問了。東中胡同二號,從衚衕走進去左邊第二個門。請你立刻把這個人找出來,我在這裡等。”
方邸洋樓一樓客廳。
從來喜著中式服裝的方步亭,今晚換上了一身標準的西裝,頭臉也被程小云修飾得容光煥發,不但看不出一絲病容,而且儼然一副留美學者的風采。
穿著軍裝便服的曾可達跟此時的方步亭一握手,兩人高下立判。
方步亭這一身裝束省去了一切中式禮節,將手一伸:“請坐。”
曾可達另一隻手裡還提著那盒茶具,按禮節,主人家中這時應有女主人或是陪同接客的體面人前來接下禮物,可目光及處,偌大的客廳內偏只有主客二人。
望著伸了手已自己先行坐下的方步亭,曾可達站在那裡幾不知何以自處,但畢竟有備而來,他仍然恭敬地站著,微笑道:“有件薄禮,可託我送禮的人情意很重,還請方行長先看看。”說著徑直提著那盒茶具走到了另一旁的桌子邊,將禮盒放在桌面上,自己恭敬地候著。
方步亭不得不站起來,卻依然沒有走過來:“對不起,忘記告訴曾將軍,方某替政府在北平從事金融工作,從不敢受人之禮。”
曾可達:“方行長之清廉謹慎,我們知道。今天這樣東西,與方行長的工作操守沒有絲毫關係。您必須接受。”
“必須接受?”方步亭的臉上掛著笑容,語氣已經表現出絕不接受。
曾可達:“至少,您得先過來看看。如不願接受我帶回去交還就是。”
曾可達的臉上也一直笑著,望著方步亭的眼卻灼灼閃光。
方步亭略想了想:“好,我看看。”徐徐走了過來。
曾可達開啟了禮盒。
方步亭的眼中立刻閃出一道亮光,他是識貨的,脫口說道:“範大生先生的手藝?”
曾可達佩服的目光由衷地望向方步亭:“方行長真是法眼。這把壺按眼下的市價值多少?”
方步亭答道:“五百英鎊吧。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