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曾可達又看了一眼壁鐘,接著望向了梁經綸:“建豐同志特地指出,對於經濟,尤其是金融,我和方大隊長還要補課,行動前讓梁經綸同志闡述一下要點。梁經綸同志……”
梁經綸慢慢站起來:“我簡單說一下吧。”
“看完了?”徐鐵英的車已經離西山監獄不遠了。
孫秘書:“看完了。”
徐鐵英:“看到你們經國局長的簽名了?”
孫秘書:“看到了。”
徐鐵英聲音大了起來:“我之所以稱你們經國局長,是因為總有那麼一批人打著經國局長的名義、借反腐的口號攪亂黨國爭權奪位。從黨部到政府,有沒有貪腐?當然有,也當然要懲治。可絕不能成為某些人顛覆黨國的工具。經國局長成立鐵血救國會,某些人就以為這個組織是用來取代黨國老一輩位置的進身之階。他們從來就不想想,總裁不徵求中央黨部的意見,就不可能成立這個鐵血救國會。‘一手反腐’不只是鐵血救國會的專利,也是黨部長期的任務,可國策永遠是戡亂救國!中常會的會議記錄你剛才看了,幣制改革期間最艱鉅的任務是防共反共。在北平如何執行,黨部將任務交給了我。想知道協助配合我的人選是誰嗎?”
孫秘書望著撲面而來的西山:“主任宣佈吧。”
徐鐵英:“兩個人,一個是王站長,一個是你。”
儘管已經猜到,聽徐鐵英一說出,孫秘書還是怔了一下。
徐鐵英輕嘆了口氣:“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隱瞞鐵血救國會的身份了,我也不用再裝作不知道你的身份了。槍斃崔中石,處決嚴春明還有謝木蘭,經過這兩次考察,你堅決反共的態度,黨部是肯定的。之所以破格讓你看中常會的記錄,是為了讓你明白,經國局長就是中常委;中常會的決定,經國局長也會堅決執行。你如果還有顧慮,現在就告訴我,我立刻報告黨部。”
孫朝忠感覺到自己和這輛吉普已經沒入了西山,四面都是山影,答道:“我服從黨的決定。”
曾可達住處客廳。
“請等一下。”
曾可達打斷了梁經綸,在密密麻麻的稿紙上飛快地記下了“布匹棉紗”四個字,又畫了一槓,寫下了“物價槓桿”四個字,才接著問道:“布匹棉紗為什麼是物價槓桿?請接著說。”
梁經綸:“跟美國和西方工業國不同,我國是落後的農業國,從一般民眾到大學教授,生活都還停留在穿衣吃飯的水平。糧食是農民生產的,農民把糧食拿到城市來賣,主要是為了交換布匹棉紗。因此布匹棉紗就成了我國市場的物價槓桿……”
“這就是要點!”曾可達擱了筆,又望向了方孟敖,“方大隊長還有問題要問嗎?”
方孟敖:“我在聽。”
曾可達拿起了覆在茶几上的一份名冊:“‘物價槓桿’都在這裡面了!”
那份名冊上:
非常複雜的一份表格,第一欄標著公司和商行,第二欄標著經營範圍,第三欄財產統計是空白,第四欄持股人身份是空白,第五欄納稅情況是空白!
曾可達:“這份名冊上的公司和廠商經營的就是平津地區的布匹棉紗。按梁教授的說法,平津地區的物價槓桿就操縱在他們手裡。這些公司和廠商多數坐落在天津,大部分業務卻在北平分行走賬。一年多前,這些公司廠商多數掛靠在孔家和宋家的棉紗公司名下。可恨的是,孔祥熙和宋子文免去財政部長和行政院長的職務後,便把股東的名字陸續換了,掛靠到了中央黨部和各級黨部的黨產下!現在要嚴禁所有黃金、白銀、外匯在市場流通,嚴令囤積的物資必須立刻投入市場按金圓券限價出售,暗中反對的首先是他們。動他們,不但觸及孔宋,還觸及黨產,招來中央黨部的抵制。不動他們,平津地區的幣制改革第一步便邁不出去。”說到這裡,他望了望梁經綸,又望向了方孟敖。
方孟敖:“怎麼動?查北平分行的賬,讓我去抓人?”
曾可達搖了搖頭:“查了一個多月,我們已經知道,北平分行那些賬,他們早就在中央銀行洗白了,查賬面誰也查不清。真正知道內情的兩個人,崔中石已經被他們殺了,還有一個活著的,就是馬漢山。真要查,必須馬漢山配合。”說到這裡,他拿起了覆在茶几上的最後一份檔案,“行政院經濟管制委員會已經批准我們的申請,馬漢山由天津經濟管制區控制,配合查名冊上這些公司。從今天起,這些公司由我督辦徹查。”
方孟敖笑了一下:“徐鐵英和他背後的黨部會聽行政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