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25部分

從悲慼者身上一觸就閃的目光,也許還蘊含著一些別樣的心思:並非是慶幸他們自己還活著,而僅是嘆憐這些陌生的人陌生的倒黴,即便死者就在眼前,也彷彿那樣的噩運距離自己很遠,“不幸”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應當不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冥冥中肯定有什麼在保佑自己的,因為自己覺得自己應當是特別的,和別人不同的。

呼嘯的炮彈像是瞎了眼一樣,擊不中它的敵人,卻常常擊中一座座塞滿難民的大廈樓宇,嚇得裡面的人群如螞蟻一樣全都湧了出來,鋪滿整個馬路。

袁小憶和同學們沒跑多遠,可能還沒有走過三條街的距離,便發現前面人影晃晃,越來越多,黑暗中,晃來晃去的電筒光越發地讓飢餓發暈的她們更加的眩暈。

“快走!”或者“快跑!”成了袁小憶聽到最多的兩個詞,然而虛弱無力的她們又能快到哪裡去?能走著移動已經是拼盡全力了。

遠處越來越密集的炮聲,以及夾雜著的機槍吐出子彈的怒吼聲,成為支撐她們咬牙走下去的唯一動力,只有逃出城區,才有希望不被戰火吞噬。

所幸她們落腳的地方並不在城市的中心區域,因為沒什麼內部的關係與後門,一直只能在外圍尋找住地,此時反而成了救命的稻草,從這裡出發,只要堅持再走一段路,就能完全脫離那些天殺的內戰發動者所要爭奪的區域。

又過了一條街,袁小憶感覺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而相互攙扶的同學們更是到了一碰即倒的地步,可城外依舊是那麼的遙遠,彷彿永遠都走不到似的,而身後林立的樓群黑影在炮火光下時隱時閃,如同驅趕她們的巨大怪獸。

周圍的人變得越來越多,抱小孩的,背老人的,拖家帶口的,全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就鑽了出來,擁擠在馬路上,隨著龐大的人流向城外移動。

黑暗、冰冷、飢餓、死屍等等,讓袁小憶無力去看清前方的道路與人影,只知道機械地邁動腳步,不時會被絆倒,撲在在或許是死屍或許是其他什麼東西上,不過最初的那種對屍體的害怕與作嘔也不見了,即便摸到什麼血肉模糊的腸子,她也沒什麼力氣去尖叫。

走著走著,嘭地一聲,她撞在前面的一個人身上,推了推,那人沒動,再推了推,那人還是沒動,袁小憶以為他是被凍僵了或者直接被凍死了,想從旁邊繞過去,但她很快發現手挽手的同學們也停了下來,這時候,才意識到:前面堵住了。

究竟有多少人堵在這一條路上,袁小憶不知道,因為看不見,也沒辦法估計,只有那些仍在討厭地搖晃著的電筒光在告訴她肯定有很多、很多,多到數不過來。

“走啊?”“怎麼不走了?”“前面出什麼事?”

後面的炮火與槍聲像是催命符一樣,迫使著還有力氣的男人們焦急地踮起腳尖,大聲詢問,個別心急的,甚至爬上路邊的汽車車頂,向前方密密麻麻的人頭眺望。

訊息的傳遞是需要有時間的,任憑後面的人再如何的焦急迫切,前方始終沒有任何確切的資訊傳回來,不用眺望,單憑訊息的傳遞延遲,此時也能猜到究竟堵了多長的距離。

後面的人還在繼續擁堵上來,人貼著人,塞在一起,才漸漸停下。

比起先前的緩慢移動,此刻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則更為難捱,如果一直能走著,即便走得很辛苦很艱難,即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盡頭,但心裡總是有希望的,覺著總有走出去的時候,就有了寄託,便不會太害怕。

然而堵在這裡,一下子就讓人慌了神,尤其是不知道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如同上了砧板的魚兒,掌控不了隨時可能落下的命運之刀。

大約是十分鐘,還是十二分鐘,袁小憶弄不清,反正就是在那個時候,前面的訊息雖然仍沒有傳來,但卻以另一種方式傳遞來了。

前方的人群開始往後湧了!

猝不及防下,她差點被推倒在地上,嚇出一聲冷汗。

如果這個時候跌倒,密集的人群在相互推搡的後退中根本分辨不出她是活人還是死人,但不要一會,她肯定會被踩為死人。

人流的後退,一開始很慢,像是力量傳導到末梢都會減小一樣,並不劇烈,但很快就變得急促起來,人推著人向後加速,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巨大的擁擠力量,不是單個人能夠抗衡的,如果不順著它走,遲早會被碾壓成肉餅。

袁小憶沒有力氣跟得上這種力量與速度,但實際上,她也不需要跟上,在她原先的身後也滿滿地都是人影,這時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