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收成不錯,賺了些家底,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討到新老婆。
新老婆。
我想起了那老農迂腐固執的臉。
既然他一直給我寫信,那我也給他回信。
我說沒錢可用了,要他託人寄給我。
信停了。
那老農足有一個月沒在寫信。
我也說不好自己那時候是什麼心情,是理所當然的無奈,還是嘲弄冷漠的心涼。
不過一個月後,信封和錢袋子被送來了。
老農說他不放心村口的王瘸子,託村長找了一個縣裡的小鏢局,送錢到玄京城。
錢袋不輕,對於那個偏遠的老山村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錢。
這樣,看在錢的面子上,我和老農偶爾通訊。
他會絮絮叨叨的說一大堆廢話,關於莊稼,關於收成,也關於村裡年輕人的婚事。
而我的回信最多不超過十個字,要錢、要錢、還是要錢。
我騙他,說在玄京城讀書,打算考個功名,當個官兒。
老農沒什麼見識,只知道當官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他挺直腰板臉上有光,在村頭胡亂吹牛,也一袋一袋的給我送錢。
信沒停過,足有三年。
三年後,信才斷斷續續了起來。
可能那老農才發現,當官這件事情並不靠譜吧。
……
玄京城的酒樓都不缺一個坐在大堂中間說書的先生。
他們大都是科考多年的失意文人,給酒客講一些離奇的故事和雜談,酒樓會供養他們衣食住行,每月發放錢兩。
我跟在一位中年書生的身邊,他給客人們講故事,我負責端茶倒水,收拾殘羹剩飯。
酒樓是一個人多嘴雜的地方,你能在這兒聽到各種各樣的稀奇古怪的故事,王侯公爵、豔鬼誌異。
耳濡目染之下,我記住了很多有意思的故事,腦海裡也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或許我可以自己寫一些東西,寫一些王公貴族,平民酒客都喜歡看的故事,賣給說書先生來賺取銀兩。
酒樓裡的說書先生答應了,願意支援我,因為他也不想整日絞盡腦汁的編故事。
先生還有一顆考取功名的心,儘管他已經十年沒有踏入科舉考場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我似乎在寫書上挺有天賦的,酒客們都喜歡聽些新鮮的故事,流傳很廣,酒樓裡熱熱鬧鬧,傍晚街上趕來聽故事的客人也越來越多。
而那說書先生也是我人生中遇到的唯一一個好人,他每次講完故事之後都會分給我一袋錢.
沉甸甸的,很重。
他說攢夠十袋,就可以在玄京城購置一間小宅院,”你小子也算是有一個立足之地了。”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走上街捂著兜,看見什麼都想買,但最後又總是捨不得。
後來我真的攢夠了錢,先生幫我買了一個院子,和他家很近,先生沒事兒就找我出去喝酒,然後夜逛玄京,像鳥獸打食一樣。
一天傍晚,我把先生送回他家。
在院門口,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帶來了一封很厚的信和一個很大的錢袋子。
很久沒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