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消弭於天際。
即將被夜色吞沒的西郊溼地公園裡。
楚硯劇烈咳嗽。
蒼白如同透明的手腕迅速一拂。
熟練擦去唇角的血跡,就要遁入夜色之中。
系統提醒:【宿主,你的領口!】
楚硯面無表情:【哦,它本來就是紅的。】
系統:【……】
楚硯:【你有意見?】
系統只能弱弱搖頭:【沒有沒有!說不定楚玄也沒有意見……】
楚硯猝然回頭。
冷不丁對上了突然冒出來的楚玄!
楚玄眉頭緊鎖。
方才,松陽事畢,楚硯就一直抱著劍站在人群之外。
楚玄起初並未冒然上前,但他卻看到楚硯無聲隱入了蘆葦花穗之中,肩膀在寒涼的晚風中劇烈抖動。
幾不可聞的咳嗽聲傳來。
少女原本就比常人薄削幾分的身形失去了劍意支撐,在真元撤去之後,竟然搖搖欲墜、柔若蒲葦。
楚玄剋制不住,驚惶向她走去。
在看清楚硯形貌的一瞬,面色蒼白,如遭重擊!
他再也不顧楚硯的抗拒,闊步上前。
“硯硯,怎麼了?”
玄創總裁陰冷的氣勁因為心跳失控而陡然暴漲。
冰涼的指腹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向楚硯手腕,卻在即將觸及的那一瞬,指尖震顫,乾燥帶著劍繭的兩指泛著溫度,扣上楚硯脈搏。
楚玄呼吸一促。
指腹下柔和、比常人體溫更低的觸感讓他渾身血液幾乎驟停。
但很快,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楚硯脈象微弱。
然而更可怕的是,出了岔子的不僅是她的真元,就連這具身體,都似乎出了問題!
還沒來得及細究。
楚硯毫不留情抽手:
“——楚總,逾越了。”
楚玄望著她。
少女神色冷淡。
但他卻恨不得楚硯再多說幾句,她五官毫無血色,如果不是有那副眼鏡遮擋,他能想象出她冷淡的眉眼之間是怎樣的倦容。這樣的楚硯和他之前見過的都不相似,就連抗拒、憤怒都脆弱無力。他忐忑不安,眸色卻愈發幽深,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去供養這樣的易碎品。
楚硯:【嗎的。快走快走,這人眼神更變態了!】
她冷笑。
轉身就走。
楚玄低聲道:“我送你回去,你真元不穩,此事非同小可。你若不悅,劍在你手上,儘可對我洩憤。但你萬不能傷了自己。”
楚硯眯眼。
拿劍砍你?
誰特麼有功夫獎勵你!
她面無表情:“楚總。我的事,與你無關。”
楚玄急切:“硯硯,我今日來——”
楚硯:“我借玄創困殺松陽,你借松陽晉階武道,互惠互利。怎麼,還想借機碰瓷不成。”
楚玄:“我——”
楚硯:“閉嘴。再說一句,我動血誓弄死你。”
楚硯走出蘆葦蕩。
迎面走來的柯恩慈看向楚硯領口,有些疑惑。
“血跡,新鮮的。”
他喃喃開口。
接著倏忽色變。
“楚小姐,我送你去醫院。”
楚硯無情打斷:
“柯特助,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
“你是沒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柯恩慈:“……”
楚硯步履極快。
轉眼就要消失無蹤。
而顧逾就在棧道的盡頭,神色擔憂,擰眉看向她。
“楚小姐。”
楚硯禮貌頷首:
“晚上好,我說完了。”
“顧大宗師,多謝援手,再見。”
顧逾:“……”
下一瞬。
楚硯卻驀地聽到柔和的劍鳴。
顧逾袖口一震,磅礴的真元柔和傾瀉,聚做無形絲線,纏繞在楚硯沒有持劍的左腕。
楚硯愕然。
下意識太玄經運轉,卻因為真元猝動而再次咳嗽不止!
顧逾懸絲診脈,眉心緊擰。
他鄭重看向楚硯。
視線經過她凌亂的髮絲,蒼白的臉頰,被血色暈出鮮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