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躊躇良久,還是道:“這話本不該奴婢說,可——只要皇次子由中宮撫養,誰能動搖咱們小殿下的位置呢?”又何必為了梅若嫿這麼大動干戈的。
承恩侯夫人對著自己的心腹,終還是嘆了口氣:“婉兒是不願把耀哥兒送去中宮的。”當初梅若婉對著太后說過了六月就把孩子送去交泰殿,可是她送去沒兩天,就藉口耀哥兒夜啼,把人又接回長春宮,只隔幾日帶耀哥兒去中宮請安,在交泰殿玩個把時辰罷了。且把遷入交泰殿的時間又拖到了過年之後。
如此種種,就算承恩侯夫人是親孃,也沒法昧著良心再說假話了:“婉兒自幼好強,最不肯居於人下。當初,若不是因為姐姐無子,她又怎會入宮呢?縱然貴為四妃,到底也只是妾室。”如果不是因為長女無子,幼女有這個皇后姐姐,能結一門多好的親事,自己當家作主啊。
“她受了這般大的委屈,如今——我這個做孃的,還怎麼好硬按著她把孩子送去,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可,可——”青雀都料不到承恩侯夫人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可賢妃娘娘這樣,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心裡怕是會不痛快吧?
“就算不送到中宮,那也是她的親外甥呢。”承恩侯夫人嘆道,“總比別人生的強吧。不要耀哥兒,難道她還要許婕妤的兒子不成?”
青雀也覺得這話是對的。雖然說皇上的孩子也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可到底皇次子有梅家血脈呢。只是既然這樣,又何必再折騰沈家呢?難道沈家還真會支援皇長子不成?
“這卻不得不防。”承恩侯夫人瞥了青雀一眼。有些話,縱然青雀是她的心腹,也是不能說的。
所謂知女莫若母,梅若婉好強,承恩侯夫人再清楚不過,曉得這個女兒入宮,雖然身居妾位,卻是想著與皇后平起平坐的。可她同樣也瞭解長女,以梅若華的性情,若是梅若婉惹惱了她,她未必不會抱養別的皇子。就瞧瞧她對那蘇美人百般照顧,幸好蘇美人生了個公主,否則這會兒交泰殿說不定已經有個皇子了。
可若是梅若婉能爭到沈家的支援,那就不同了。承恩侯夫人垂下眼睛,她一直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小女兒,明明才貌雙全,琴棋書畫皆精,在她看來縱然做皇后都是夠格的,可卻因為長女無子,家裡只能將她送進宮為妃為嬪。就連成婚的大紅喜服,都沒有穿過一次。
承恩侯夫人倒是無意把長女拉下來,讓幼女做皇后,畢竟手心手背也都是肉。可是縱然都是肉,手背上到底是嫩些,戳一下更疼。兩個女兒也是這般,幼女在名份上受了委屈,那做孃的多幫她一些,也在情理之中罷。
至於說若沈家因此不悅——有許珠頂在前頭,若能在沈家再找出一個做槍頭的,沈家先恨那兩個再說吧。實在不行,不是還有梅若嫿麼?至於梅賢妃,到底是宮裡的娘娘,沈家又能如何?
再說,沈家又何必為了許氏那般拼命呢?若真是那樣,沈家多半就是對許婕妤所生之子有些心思了。到時候,梅若婉把這話在皇帝耳邊提一提,皇帝難道就真的還能如以前一般,對沈家深信不疑嗎?
承恩侯夫人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事兒可以一試。許氏一個代嫁庶女,能在沈家立住腳根,靠的也不過是那一張臉而已。可美貌又不是不可替代的,梅若嫿不就不差嗎?就算到時真的不行,皇帝看在皇后的份上,也不能將賢妃怎樣的。
承恩侯夫人正思忖著,就聽外頭道:“二姑奶奶來了。”
梅若沁?承恩侯夫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可是有事?”這個二女兒跟兒子一樣的不爭氣,自幼就是個愚笨的,好歹嫁的人還算有些出息,這幾年外放到川陝那邊,聽說還要升了。可這會兒她又帶著兩個幼年的兒女跑了回來,雖沒說什麼,可看那樣子,只怕是在夫家過得不如意了。
青雀忙低聲道:“今日水哥兒的嬤嬤被廚下叫去幫忙,說是給小郡主做芝麻餅……哥兒一人落了單,被二姑奶奶撞見了。”廚下也是夠沒眼色的,真覺得二姑奶奶不受寵,就能如此隨意了?再說,便是把人叫去幫忙,你也再添個人來看著哥兒啊。這是幸好沒出事,若真出事了呢?廚房所有的人都加起來怕也抵不過,難道那小郡主還能替你說情不成?
承恩侯夫人果然大怒起來:“小郡主又怎樣?誰準廚下把哥兒的嬤嬤叫去的?去,給我查,誰出的主意,誰叫的人,還有管廚房的,統統打十板子,扣三個月月錢!”縱然她不喜這個女兒,那也是家裡的主子!
青雀忙去傳話了。這裡承恩侯夫人眼看梅若沁進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