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小可,這幾天你不可下床,好好休養,等著我來,我定會施針救你。”
“一日未食,你可想吃點什麼,對了,先喝口茶。”落琴在他頸中一託,微微將頭抬起,將茶盞遞在他唇邊,輕輕一啜,落肚極為艱難。
“清粥落胃,甜芥菜可口清脆,傷者該喝些湯水,童雞配以三七,應該不錯,可以治外傷之痛,你且等著,我去吩咐膳房。”
落琴不知該如何表達,口中絮叨不止,便想起身往膳房走一遭,誰料柔夷被他反手一握,竟也掙不開半分。
那啞哥搖了搖頭,將另一隻手勉力抬起,在她掌中寫道“不要走,不要哭,傻”
“你贈我花木,又為我受苦,為什麼……為什麼”
“救命恩人,你”啞哥雙眸含著微微的笑意,讓她想起初見時她曾在晏紫瀾面前為他出過頭,這些小事她本早已拋在腦後,未想他還一直記得。”
“為什麼,小閣?”一筆一劃,牽動她心中柔軟之處,面對這般詢問她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啞哥口不能言,性格更是沉默不近生人,此番相救心有相近之意,但是玄天宗事牽連甚廣,他身份未名,身為花匠為何深夜入閣,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正當落琴怔仲不定之時,那啞哥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用手往她身後一指,只見一盆斗大的木槿。
白苞染紫,捎帶微紅,開得繁豔,不知他什麼意思,眼波就在兩處流連。
啞哥將手放在鼻際一嗅,示意她照此行事,落琴不明所以,便走上前俯身一聞。
撲鼻的檀香之氣,隱隱約約似曾相識,竟然是昨夜小閣中散發的氣味。
她疑似毒,還用瞭解毒的靈藥,而今想來就是此花特有之味,難道小閣中也載種了此花?
啞巴見她已明白,便點了點頭招呼她隨側坐好,用手指寫下“檀木槿”三字,眉目一皺跟著又寫下了“雌雄”二字。
落琴心中豁然開朗,啞巴的身份自然沒有任何可疑,他種花多年,已到了只需聞得氣味,便可辨別名種的異能。
定是經過小閣時,便已聞得那淡淡的檀香之氣,檀木槿雌雄兩株,加上小閣的那一株,才可配得一雙。
他為花木而去,而她卻為了……
“我想要一把琴,梅花落琴”心中信任,自然無須隱瞞,待說出了口,心中如釋重負,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沒有琴,只有……”見他手指突然停下,落琴心中一緊,他去小閣在她之前,自然是看得清楚?
伸出手,與他一同寫道“死人”
心中驚懼,立時抽回了手,雙目對望,眸光輕動,那啞哥倒也鎮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拉起她的手又寫道“活人”
死人?活人?
那景象在眼前交錯,不禁彷彿回到了小閣之上……
她抱著幾分僥倖,點亮了火折,迅速往內室看去,一方牌位黑沉沉,用金字描寫“晏門戚氏”之位。
晏門戚氏,自然是那個神秘的嫡夫人戚桑,她見多不怪,只覺晏九環痴情一片,恨不得昭示天下。
可真正令她膽顫的卻是床榻上……
小閣的床榻捲雲薄娟,自然雅緻華貴,可其上居然躺著一個人,長髮青面,自然是個女子。
她睜大了雙目,緊緊地看著頂上彩壁青釉,骨瘦支離,雙頰凹陷,眸中帶有灰白之色。
死死的向上望著,彷彿要看盡人世間一切,一動不動,連氣息都感覺不到。
她是個死人,似死上了千年萬年,便是鬼都比她有幾分人間之氣。
見落琴此等神色,那啞哥輕輕一推,跟著寫道“活人,是活人。”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活著,晏九環的禁忌,環月山莊的禁忌,擅闖者死,連兒女都不例外,不是名動天下的梅花落,不是玄天宗日日想得到武林聖物。
只是一個雖生猶死的女人,是一個女人。
這是為什麼?她究竟是誰?與晏九環有何關係,為什麼一個仁義天下的武林盟主,要囚著這樣一個女人。
讓她生不如死,如螻蟻般苟活在世上,暗無天日。
讓她如此神情,彷彿受了人世間最大的傷痛,她究竟是誰?
身子不由得哆嗦,外間暑陽濃濃,她卻覺得一陣寒涼,從背脊一直蔓延到手足。
下山之後所遇奇事方數此事為最奇,梅花落琴必定在環月山莊,它若不在這個小閣,又會放在何處?
這個女人和這柄琴是否也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