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細,他在兵營日久,見青成長身玉立,說不出的英雄煥然,能與冷臨風分庭抗禮,無半分隨護之態,言語中不免有些懷疑。
“仁慶三年入的軍營,原在元初座下領的兵,元初那脾氣自然看不過這小子這副討人厭的倨傲性子,我卻偏好這些個奇人異事,便支會元初割愛,哈,那元初也是,彷彿他是燙手山芋一般的扔了給我,怎麼陸伯伯也有興致?”冷臨風打了圓場,可言語中大有調侃之意,他見青成眸光深邃,雙拳緊握,隱忍難發,想到他往日的厲害,自己也可調作戲弄,心中既好笑又得意。
“三夫人身歿,你心中難受,竟也要拿人出氣,難怪陸將軍深夜而出,衣冠不整的。”落琴上前一步,說得一句,陸堪這才想起自己因聽到打鬥,難以入眠,怕莊中有事,才穿個單衣急忙跑了出來。
可眼下有回祁郡主這個女子在旁,且芙蓉院是三夫人仙逝之所,他如此隨便,難免有不敬之意,才拍了拍腦袋,哎呀一聲,慌不擇路的奔了回去,身影漸沒在月色之下。
“我不會謝你,你白費了功夫”青成惱冷臨風胡言亂語,甩袖便走。
“我也不是為閣下說得,不必耿耿於懷”冷臨風看了看落琴,輕輕咳了一聲,負手在後,與青成反折而行。
瀟瀟身影,一東一西,落琴心中猶豫,不知該追誰說話,想了許久,才追上冷臨風,隨在他身後低聲道“對不住,其實……”
“唉……別說,若是要解釋那些有得沒得,我不愛聽,若是想告訴我來龍去脈,我也沒興趣知道,只是你段落琴又欠我一個人情,我怕你這般欠下去,不知什麼時候還的清。”冷臨風回頭見她,神情捎帶幾分笑意。
“我師叔脾氣不好,也曾傷過你,今日要他性命本不是難事,為什麼願意幫他?”落琴正色一問。
“事過境遷,當日是我技不如人,上天垂憐,我也未死,這不好端端的活著,惱他作甚?遇見我這般的老實人算是他的造化,要是我兄弟元初,非一輩子糾纏不可。”
“大哥心胸寬廣,是難得的好人”落琴這句說來,真誠動容,茫茫人海之中,與他相遇,何嘗不是自己的造化。
“蜜糖似的嘴,我要的可不是這些,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這次落井下石害死了逍遙子,他日你宗門之人再來尋仇,這還有完沒完,退一步看天空海闊,悠閒自在,不是更好。”冷臨風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一吻動容說道“你是我妻,是我至愛之人,不必多言,凡是你說的我都信,永遠都信。”
“大哥”落琴心中一顫,投身入他懷抱,被他攬緊,此時無聲,卻聊表一切,信任、安寧,他二人心同日月,亙古難移。
噩耗
商陽難得落雪,晨時下得一場,才片刻光景,梅枝覆霜,松柏蓋了薄薄的輕白。相對於寂寞淒涼的環月山莊來說,南街口一如往昔的人流如織。
店鋪門開,商販雲集,茶館間窩著一堆又一堆的人,一個個的縮著手,裹著厚厚的棉便袍子,緊緊地往火爐邊埃。
閒話幾句,有人聲兒大,有人聲兒小,無非是朝局戰事,官府地方,家長裡短。
楚交兵盛州,乃國之大事,可與江南有千里之距,對於此地的百姓來說,打仗不打仗,也無非是朝廷的一道諭旨,閒來議論的話題,至於交兵如何,糧草如何,楚勝當如何,敗又如何,有的是食朝廷俸祿的爺們去操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街口的黃大,還真是走了好運,你瞧瞧晏府的三夫人這裡一嚥氣,他立刻就被人請山莊去了,楠木的棺材,一口便是百兩銀子,從入殮,到喪葬,這全乎事兒一畢,不知還有多少銀子能扒拉進自己的口袋。”一人羨慕棺材鋪的黃大平白攬得好生意,不免說得幾句。
“你說這晏莊主英雄了得,可偏偏命硬得緊,專門克妻,你們瞧瞧,遠的不說,光是入了環月山莊後,死得可全是夫人,不是難產了,就是病絕了。”又一人說的小聲,可偏偏周遭不少人點頭附和,他更來了興致,說得煞有其事“我家那口子的表姑,當年可是給晏夫人戚氏接生的穩婆,孩子還未下來,那夫人就嚥了氣。”
“環月山莊的風水宜男不宜女,前朝那光景也是如此,聽起來玄乎!”說閒話的人有的唏噓,有的好奇,聲兒漸重。
正在此時,店外走進了一位青衣女子,她身姿曼妙,容色脫俗,可偏偏面上有說不出的愁苦,瞥了這些說閒話的一眼,便快步上了樓上雅室。
浮碧二字的門牌,懸在雅室外,那女子俏生生的立在門口,猶豫了片刻,還是三記重聲三記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