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八大塊,我也是不會動手的。”
“不敢就是不敢,唆那麼多幹什麼?”穆青撇著嘴回身一拉姐姐,“咱們到長亭上去吧,不用理這個有嘴沒膽的人。”
“我話還沒說完,穆小王爺急著走做什麼?是不是怕一不小心,逼我真的答應了?”難得宇文暄此時面上還蕩著大大的笑容,更難得的是他的眼睛裡竟半點笑意也無。
“哼,”穆青用眼尾斜了斜他,“你也不過只有點激將的本事,我多聽幾句就習慣了,要是沒什麼新招,小爺我還不奉陪了。”
見他能這麼快就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不再隨著宇文暄的牽引走,霓凰郡主的唇角已輕輕上挑。
宇文暄歪頭看他兩眼,突然放聲大笑,道:“有趣有趣,小王爺真的只當我說說罷了嗎?今日我雖然是絕不會出手的,不過……”說著他的目光直直地轉到蕭景睿身上,笑道,“我有個朋友一向久慕蕭公子大名,意圖討教,不知肯賞臉否?”
他的目標突然轉移,倒讓人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身為被挑戰者,蕭景睿當時不能有片刻遲疑,立即踏前一步,正色道:“在下隨時候教。”
第三十一章大楚來客(4)
宇文暄定定地凝視了他半晌,滿臉的笑容突然一收,語調也隨之變得嚴肅起來:“多謝蕭公子。念念,蕭公子已經應允,你來吧。”
跟隨這位大楚陵王來到現場的,一眼掃過去共有八人,看服飾有兩人是馬伕,五人是侍衛。最後一個,穿著一身雪青色的箭衣,身形略薄,金環束髮,周身上下無所裝飾,只有腰間垂著一條極精緻的刺繡流蘇,單看裝束,判斷不出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乍看這人第一眼時,只覺得他容貌平平,表情木然,但等他緩步走近了些後,江湖歷練較多的霓凰、夏冬已看出他戴了隱藏真容的人皮面具,蕭景睿也眯了眯眼,大約同樣察覺到了異樣。
要說人皮面具這種東西,無論做得多少精巧,畢竟是死皮一張,無法契合活人臉上微妙的肌膚變化,因此很難瞞過真正觀察細微的人。所以自它問世以來,江湖人戴它的情況是越來越少,頂多就是拿來當一個不容易被揭開的蒙面巾用,意思就是“你看出我戴了面具也無所謂,反正你看不到我真正的樣子就行了”。
“蕭公子,請。”
“請。”
兩人相向而立,抖劍出鞘,以起手之式向對方微施一禮。言豫津忍不住笑了起來,“景睿一向懂禮貌,想不到這個念念也這麼講禮。”
可夏冬和霓凰卻暗暗交換了一下眼神,目光都凝重了起來。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起手式,但兩位女中高手已隱隱猜到了這位挑戰者是何人。
片刻寂然後,龍吟聲沖天而起,在兩道劍光的炫目華彩下,持劍人的身影彷彿都已經變淡。劍勢融為劍招,劍招滲出劍氣,劍氣化作劍意,劍意最後幻凝為一縷劍魂,魂魂相接,並無絲毫的激烈,卻又讓人背心發涼,劍風剛一迫近,竟連發根都被狂風吹起般,根根直立。
這是一場真正的比試,不是決鬥,不是拼殺,就只是兩派劍法的比試。對戰雙方似乎有默契一般,全都沒有下任何殺手,卻又都是全力以赴。以招應招,以招拆招,以招迫招,以招改招,一時間竟不分上下,越戰越酣,連圍觀者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越來越認真,越來越投入。
然而這場比試進高潮進得快,結束得卻也不慢。兩人正纏鬥至難分難解處,蕭景睿劍勢突緩,回臂旋身,眉宇一凝,扣指捏起劍訣,天字訣如天馬南來,空闊含容,泉字訣如水勢奇詭,流衝蕩卷,其高遠如天,其噴突如泉,俯仰折衝間,似漫天水霧撲面而至。對手也不甘示弱,正面迎擊,左右手交握,竟成雙手握劍之勢,掄捎之間凌厲加倍,其靈透卻又不減,幻出一片奪目光網。眼看著劍霧與光網即將相接,兩道身影就令人驚詫地凝住了,好似一首曲子正嘈嘈切切響成一片時,突地戛然而止。塵埃初定後,那念念一揚首,額髮飛落少許,蕭景睿隨即抱拳道:“承讓。”
念念半晌沒有出聲,面具掩蓋之下,不知他表情如何,只看得出他目光凝結,似在發呆。宇文暄目露關切之色,上前撫住他背心,低聲問道:“念念,你可有受傷?”
念念輕輕搖頭,挺直腰身看了蕭景睿片刻,一開口,嗓音依然平靜悅耳:“蕭公子深諳天泉劍意,而我對遏雲劍法卻領悟不足,今日一戰,是我敗於蕭公子,而非遏雲劍敗於天泉劍。請轉告令尊勿忘舊約,家師已至金陵,擇日當登門拜訪。”言畢轉身就走,倒是乾乾脆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