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阮家過日子遂致遷怒,也不至於一見面就叫綺年跪下,竟像是要撕破了臉再不顧著似的。但這幾天她叫丹園裡的小丫鬟左打聽右打聽,始終沒有聽出這事與綺年有什麼相干處。
“通房和香薰球?”綺年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遍,想不明白。轉頭見小滿一臉擔憂,不由得笑了:“行了,都別苦著臉,這大過年的。想點好事兒,等太后的孝滿了,就給你和立春辦喜事。”立春和小滿是已經過了明面兒的,只等著成親了。
小滿登時滿臉通紅,小雪在旁邊笑道:“世子妃別光說我姐姐哪,人家立夏還來求世子妃身邊的人呢,世子妃倒是給不給呢?”
這下如鸝鬧了個大紅臉,一跺腳跑了。綺年看著她的背影也笑起來:“哎,這丫頭——這要問你,你怎麼跑了。”
立春的事兒定下來之後,趙燕恆瞧著立夏年紀也不小了,順口就說也該替他挑個媳婦,結果回頭立夏就找到綺年面前來了,說要娶如鸝。趙燕恆一聽就樂了,說好極,這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倒把綺年鬧糊塗了——幾時這又成了一對呢?
如菱在一邊樂不可支:“世子妃還問什麼問哪,立夏哥哥腳上現穿的棉襪都是如鸝姐姐做的。”
“真的?”綺年也樂了,“這丫頭!東西都給人家做了,怎麼臨到頭兒又害臊了呢?”
眾人嘻嘻哈哈,白露看著一張張笑臉,不由得想起了清明,看著眾人都在好笑,低低地說了一句:“不知道清明如今怎樣了……”
綺年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也虧你還惦記她,她如今——修身養□,日子總還是能過的。”太后去世,不少人明裡暗裡指著說是清明不祥,把太后“妨”死了。自然,這些人並不是與清明有仇,而是指桑罵槐,衝著東宮去的。金國秀只當聽不懂,將清明送出皇宮,放到皇覺寺旁邊的甘露庵裡帶發修行去了。
甘露庵也是皇家庵堂,有些有罪但不致死的嬪妃都在這裡修行,說是替皇家祈福,其實就等於是進了冷宮一樣,青燈古佛過一生罷了。不過綺年想,這說不定於清明倒是合適的,她本不為爭寵而入宮,如今還能有個安生日子過,比她在宮裡橫衝直撞然後送了命強。倒是洛紅頗出人意料之外,小產之後不知怎麼的反博得了太子的憐惜,雖然在國喪之中不好留宿後宮,卻是隔三差五就去她殿裡坐坐。反而是倒黴的劉承徽,從此再沒出頭。
這訊息自然是周鎮撫送出來的。綺年覺得周鎮撫似乎也瘦了一點點兒,不過不敢下確定結論。說起來他也怪可憐的,一個鎮撫肯娶一個丫鬟做正妻,那確實是喜歡上了吧,可是人家還不願意,半道兒又投到太子身邊去了,現在又是這麼個下場……綺年都替周鎮撫難受。
白露低下了頭。她素來覺得清明比她強,得世子信任,能替世子在外頭辦事兒,但是到末了卻落了這麼個下場。反倒是小滿,馬上就要正正經經地出去嫁人了。立春上次被世子罰了,但如今管著世子妃的嫁妝,世子妃的兩個莊子上的出息他都能拿一成,身家很是厚實了,小滿成了親之後自然還要回來做節氣居的管事娘子的,夫妻兩個真是……何況是正頭娘子,根本不怕有一日會落到清明的下場……白露似乎有些明白,綺年為什麼一定要讓她出去嫁人了。
綺年到了二門,秦採已經等在那裡,秦王妃卻是姍姍來遲,臉色果然陰沉得可以,冷冷瞥了綺年一眼,卻沒說什麼,徑直上了馬車。綺年與秦採坐了一輛馬車,出了府門,秦採猶豫片刻,終是低聲道:“嫂子小心些,王妃似是——真的氣得狠了。”畢竟是自己的姑姑,雖然她尚未記事時秦王妃已出了嫁,但多少總有幾分瞭解。秦王妃素來以寬容守禮示人,無論如何與人不睦,面上總是過得去。似這樣場面上的敷衍都不給的情況,那就是真的惱怒了,只是秦採也想不出秦王妃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遷怒阮麒是綺年的表兄不成?
“多謝弟妹。”綺年想了想,也低聲問,“弟妹可知道是為什麼?”
秦採無奈地搖搖頭:“如今王妃並不與我多說什麼……”秦王妃對她日漸冷淡,眾人皆知。
綺年瞭然地點頭,靠在馬車裡沉思起來。若說是因阮家與吳家的關係,那秦王妃未免太過遷怒,說出去人人都會說她無理。按說,秦王妃不會做這種授人以柄的事。但是想來想去,自己與阮麒除了這姨表兄妹的關係之外,真是再不搭界了,到底是什麼事令秦王妃這樣公然對自己發怒呢?
“……似是說什麼姑爺的通房和香薰球……”將小滿和白露打聽來的訊息反覆咀嚼,最終還是這句話讓綺年皺起了眉頭。爺們兒貼身的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