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問小的是哪裡來的,小的回說不知道,只是世子給的。除此之外,小的什麼也沒說過,當真不知最後這香薰球怎會成了世子與周家姑娘的定情之物。”
昀郡王盯著他:“此話是實?”
“小的怎麼敢欺瞞王爺?便是小的當時聽了這些閒話也嚇了一跳。說起來世子雖吩咐了小的這事,但小的還未去問過幾家呢,實不知這話是怎麼傳出去的。”
昀郡王在房裡轉了一圈,回頭盯著他道:“那世子那日是否去了梅林?”
立秋又磕了個頭道:“世子那日是去了梅林。王爺也知道,世子身子不好不能讀書科考,但素來也是喜歡與人談論詩文的。那日世子聽說有文會,便換了衣裳想去看看,後頭在山上遇著鎮撫使司的周漢辰鎮撫去大明寺上香追薦亡。王爺知道,周漢辰那人最喜交結權貴的,見了世子就纏著說話……”
昀郡王想起那個死皮賴臉的周鎮撫,也不由得皺了皺眉:“世子與他說了什麼?”
立秋笑道:“世子只說想去看看文會,滿口裡講的都是四書五經,小的聽不懂,但看那周漢辰也是聽不懂的。”
昀郡王輕哼了一聲:“他是個走家串巷論人長短的,詩書自然不通。但後頭怎會又有什麼落水之事?”
立秋撓了撓頭道:“世子被他纏不過,隨便在後山走走,誰知道有位姑娘不知怎的踩滑了腳就摔入了那溪水之中,世子也是好心相助,卻不知是誰傳出去的。”
昀郡王一拍桌子:“必定是那周漢辰做的好事!”轉了幾圈又道,“你們這些奴才,既知並非世子與人私相授受,如何不來稟報本王?”
立秋低了頭道:“世子這些日子被禁足,小人也是前幾日方才聽說的,彼時王妃已去了周家提親,連八字都合了。小人也想來稟報王爺的,是,是世子說: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王爺既是選了周家姑娘,必有道理的,斷不會因著些傳言就隨便為世子擇妃。且王妃又親自去了提親,若此時反悔,卻教王妃臉面受損,亦叫人覺得郡王府言而無信。且——且周家姑娘最是無辜,若是再被退了親,卻教她如何自處呢?”
昀郡王聽得也不禁微微低了頭,心中自覺有愧。當日若是聽了王妃之言後再叫了兒子來問一問,豈不是真相大白?他自知素來對長子有幾分冷淡,難得長子還這般信任自己,只以為自己擇了周家姑娘自有道理,實在是教自己心中有愧。如今連定禮都已下了,婚期也已擬定,且宮裡太后和皇長子妃都添了妝,萬無再悔婚之理。可是兒子堂堂的郡王世子,竟然就此要娶一個六品文官的孤女為正妃,實在是不配!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對長子相信不深,略有些兒風吹草動就信了……
立秋低著頭,從眼角悄悄觀察著昀郡王面上神色,此時才囁嚅道:“王爺,小人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就是。”
“小人當日伺候世子,見落入溪水的那女子嬌小纖弱,且身上披著一件丁香色的披風。後頭世子將人救起之後,又有一位姑娘趕過來,身上披的卻是件銀紅色披風。她將那披風解了下來,將落水女子裹住後向世子道謝離去。可是小人後頭打聽來的閒話,卻說那日落水的姑娘穿的便是銀紅披風。”
昀郡王被他丁香色銀紅色搞得心煩意亂,不耐道:“那又怎樣?”
立秋道:“小人打聽了一下,似是因著周家姑娘在恆山伯府梅花會上穿著一件銀紅披風,這才傳出閒話說是落水的便是周家姑娘。”
昀郡王一怔:“你是說,那落水的根本不是周家姑娘?”
“小人用心打聽了一下,吳府上還有一位姓喬的表姑娘,梅花會上那次倒穿著件丁香色披風。”
“姓喬的?”昀郡王只覺吳家哪裡來的這許多表姑娘,“難道是落水的該是喬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立秋連忙道:“小人也正糊塗著。小人是不曾見過周家姑娘的,但細細的打聽來,說是身材高挑,與落水女子並不相同,倒是後頭過來道謝的那位正相符。”
“便是說下頭人以訛傳訛,錯求了親?”
“小人聽說那位喬姑娘是與英國公府早就議了親的,若真是那位喬姑娘落水,那——”
昀郡王只覺一口氣憋在胸口。若落水的是姓喬的,郡王府根本就不必上門去提親哪!
立秋續道:“所以小人實在覺得奇怪,這落水的人都未搞明白,怎的就傳出了香薰球的話?若沒這香薰球,當日世子身著便服,又不曾通名道姓,只怕那兩位姑娘至今都不知是何人相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