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起來,拿了帕子給她拭淚:“姨娘快別哭了。沒聽姑姑說麼,今年沒準就要選秀。真要沒有那嫡庶之分,只有到宮裡去。到那時,誰得寵誰就貴重,哪裡還管什麼嫡庶。”
孫姨娘大驚,立刻反對:“這可使不得!那宮裡是什麼地方兒,吃人都不吐骨頭!姑娘你可萬不能打這主意,若是太太要送你去參選,我必去找老太太攔下的。”
“宮裡自然不能進。”吳知雯拉了她一下,“可是姑姑也說了,要給幾位皇子選妃的。皇子身份尊貴,即便是不能承繼大統,富貴尊榮也是少不了的。”說著就咬牙,“何況若像姑姑說的,二叔家那霞丫頭也要送選,我怎能落在她後面!”
孫姨娘自是知道自己女兒跟二房的吳知霞素來不睦。因著年貌相當,兩人一向都是暗中較著勁兒,誰也不肯服誰的。阮夫人今日提了一句吳知霞可能參選,倒把自己女兒的倔性子激起來了。不由得一陣頭疼,卻知道女兒倔起來是油鹽不進的,只得勉強應和著,心裡卻暗自打著主意以後尋了機會將女兒勸轉。她自是巴不得女兒嫁得高門,只是若為了跟二房賭氣,那卻是萬萬不值的。
☆、20 大明寺闔家上香
上巳節幾乎是一轉眼就到了。
“姑娘這打扮,是不是太素淡了些?”如鸝端詳了綺年半晌,啪啪跑去捧了首飾匣子出來,“奴婢看幾位表姑娘都打扮得好生鮮亮,不如姑娘戴上老太太給的這支釵罷?”
“我是去廟裡上香,又不是遊春,要那麼鮮亮做什麼?”綺年對著鏡子照了照,回頭見如鸝拿出了那支嫦娥捧月的金釵,趕緊攔住,“放回去放回去,拿那支鑲貓兒眼的蓮花銀簪來。”
“為什麼啊?”如鸝撅著嘴看著綺年身上的月白衫子和丁香色蜀錦裙,清新淡雅倒是足夠了,可是總歸不夠亮眼。她可是悄悄打聽過的,大小姐知雯今兒要穿件洋紅色衫子,二小姐知霏要穿鵝黃色,就連表小姐連波也新做了藕合色春衫,偏自家小姐穿這身半舊的。
“哪兒那麼多話,讓你拿來就是。”綺年略一思忖,“把外祖母給的耳墜和鐲子戴上,舅母給的那翡翠魚壓裙也繫上。”
如鸝氣嘟嘟的:“老太太給的東西里就這釵子最值錢,姑娘又不戴。”
“你懂什麼。”綺年隨手戳了她腦門一下,“明年我就及笄,外祖母給的那釵子,留著及笄禮上用。”
姑娘家及笄禮是大事,所用的一笄一簪一冠都是精挑細選。富貴人家甚至會一擲千金尋珍品來給姑娘行禮。如果拿顏氏給的釵子行及笄禮,那自然表示極重視這釵子。
如燕替綺年繫上那翡翠魚壓裙,點頭道:“姑娘說得是,今日戴著這耳墜和鐲子也就夠了,恰好與舅太太給的壓裙也配。”
自從那日在晚宴上與阮夫人鬧得不愉快,果然第二日去請安的時候顏氏就淡淡的不答理人,雖然看見了綺年腕上戴著阮夫人給的那鐲子,仍舊沉著臉。綺年也無所謂,照舊如前一樣按時問安,到了第五天頭上,送了一雙繡紫藤花的襪子過去。不過襪子雖然送到,顏氏依舊神情冷淡,連如燕都有點心裡惴惴,綺年卻是若無其事,也並不繼續給顏氏做什麼,而是按照計劃,開始給李氏做鞋。
繫好壓裙,如燕到底心裡還有點沒底兒,低聲道:“姑娘,若是老太太今日還……”前些日子冷淡還是在自己家裡,今日到外頭去可是要見人的,若是老太太當面給姑娘沒臉,這可怎麼好?
“外祖母是長輩。”綺年淡淡丟下一句,絲毫不在意。顏氏頂多就是給她個冷臉看看,她自己小心著點少說話不就沒事了。也就是小丫頭們,倒把這當個大事。想她從前在孤兒院的時候,被劈頭蓋臉罵一頓都不稀奇,收個把冷臉算什麼。
幾輛馬車已經等在吳府門外。今日吳府是去城西的大明寺上香禮佛,待上過了香,便順路在城郊走走。如此一來,既照顧了兩個還在孝期的表姑娘,又成全了大家出外踏青的心願。至於在城郊會碰到國公府的阮夫人,或者還有其他勳貴人家,那就是湊巧了。雖說兩位表姑娘都在孝期之內,但既然是來為父母上香之後遇了相熟之人,禮節上來說也不能甩手就走不是?
顏氏坐了頭一輛車,帶了喬氏姐弟。喬連波一身藕合色的春衫,襯得面如白玉,眼如秋水。那衫子看著顏色素淡,其實用細銀線繡了四方連續的寶相花暗紋,被陽光一照就銀光閃爍,壓著下頭的珍珠色裙子,如同水中蓮花一般。頭上未戴釵子,卻壓了一圈六朵紫水晶串成的珠花,晶瑩剔透。耳朵上以細金線吊了兩顆大珠,隨著步履輕輕搖晃。喬連章則穿了寶藍色繡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