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緘又道:“三嬸孃,她其實不壞,就是沒有輕重,性子有些綿軟纏人,她……”那再不好,始終也是他的親孃,他有些說不出來,林謹容簡短地截斷他的話:“我知道。”
陸緘鬆了一口氣,轉而道:“你能幫著管家是好事,但是要小心點。二嬸孃這個人……我不太喜歡。”
林謹容正色道:“我也不喜歡。上次聽她勸人,越勸越生氣。”
話音未落,陸緘就站住了,十分認真地替她理了理鬢髮和披風:“你等著,我一定會考中的。”
林謹容抿唇輕輕一笑:“你其實半點都不喜歡這個家吧?”
陸緘怔住,抬起眼來看著她,神色複雜無比,卻不說不。
林謹容低聲道:“你要認命。”
陸緘立刻回答:“我不認命!”言罷微微側了頭,生氣似的,不看林謹容,沉默地繼續往前走。林謹容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一直到他慢了下來,方才又上前與他並肩前行。
榮景居里,陸老太太被屋裡的暖香烘得沒精打采的,正歪在榻上打盹兒,旁邊矮几上擺了一隻籠子,裡頭一隻賊眉賊眼的大尾巴松鼠正跳得歡。看到林謹容和陸緘進來,便停住了,豎起尾巴,把毛全數炸開,死死盯著陸緘看。
陸緘看了又看,忍不住道:“這老鼠怎會在這裡?”
素心掩口而笑:“瞧二爺說的,這哪裡是老鼠?這是五爺送過來給老太太湊趣的松鼠,看看,小東西多靈動啊。”
“什麼湊趣的,是想我在他祖父面前替他開脫。”陸老太太睜開眼,拍了拍坐榻:“來,二郎、阿容,來我這裡坐。”
第177章 眾生
陸老太太很隱晦地告誡鼓勵了林謹容和陸緘一通之後,送了林謹容一盆白色的茶花,算作是回禮。林謹容很不好意思:“我這可是夾盤子裡的菜敬主人。”
陸老太太笑眯眯的:“就算如此,也得有人記著給我夾。我身子不好,難得出門,早就唸叨著聽雪閣的梅花開了,從冬天唸到春天,總沒機會去瞅瞅。若不是你給我弄了來,只怕花謝了也看不到。”
陸緘微紅了臉道:“都是孫兒不周到。”
陸老太太笑道:“罷了,二郎,我可捨不得怨你,都知道你用功,待到你金榜題名,祖母那才是真高興。”
林謹容雙目四下搜尋,終於在榻前找到一本經書,便笑道:“祖母愛讀經書,可看得清楚?”
陸老太太嘆道:“老眼昏花,看不清楚。”
林謹容便順著杆子往上爬:“我在家也曾抄過許多經書,當年在鄉下,更是聽清涼寺的師太講解過,祖母若是不嫌棄,孫媳婦得了空就過來唸給您聽,再替您抄一本字兒大的,如何?”
陸老太太微微一笑:“我只怕你們年輕人嫌我這裡氣悶,如若你不嫌棄,我當然不嫌。”
至此,林謹容算是又找到了一個去處。
接下來二人去了林玉珍的房裡,陸雲出來收了花兒,抱歉地道:“母親昨夜不曾睡好,今早起來有些傷風,吃了藥便又躺下捂著發汗了。”
分明是不想見他們,故意拿捏。從前的時候,身體強壯的林玉珍就經常會用這一招來對付她,因此林謹容並不擔憂,從容道:“那我送完這些花後便過來伺奉母親。”
陸雲便推她往外走:“何必呢?你自己也是才好的人,這裡有我就行了。你若是有精神,不妨好好照料一下哥哥。他讀書才是大事。”
林謹容便順著往下溜:“那怎麼好意思?伺奉公婆可是我的責任,小姑太辛苦了。”
陸雲怔了怔,笑得如花般燦爛:“怎麼不好意思了?我們是姑嫂,又是親表姊妹,是一家人,親骨肉,你做,我做不都一樣的?”
陸緘便道:“阿容,既然阿雲都這樣說了,你就別和她客氣了。她不會說虛話的。”
陸雲眨了眨眼,笑容有些微不自在。
林謹容忍笑道:“那行,我們先走了。待到午後再來看望姑母。”
待到他二人走遠,陸雲捧了花進屋去,林玉珍坐在榻上厭惡地瞪著那花:“拿去扔了!我看著就來氣。你為何不讓她伺奉我?伺奉公婆,天經地義!”
哪裡是她不讓林謹容伺奉林玉珍,明明是林謹容太過可惡,順著竿子上下自如。陸雲接了丫頭芳齡遞過來的膽瓶,親手將梅花插上了,放置在最顯眼的地方:“您這又是何必呢?自己找氣受,您要扔也行,扔出去好叫全家人都知道,您不待見他們倆。”
林玉珍氣了片刻,方又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