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毫無希望。
同事們從徐寧的臉色裡看出他辦案遇上了困境,所以沒有人敢去招惹他,更不敢表現出絲毫的幸災樂禍。但徐寧相信他們是幸災樂禍的。他們都安於呆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安於在驅趕違章商販和捉拿擾亂治安的酒鬼中消耗自己的生命。對於徐寧向上爬的慾望,他們都在心裡很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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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進行時(四)(2)
你們只管取笑我吧,在這片沼澤裡爛掉吧,徐寧想。他煩躁地反覆翻看著手裡的卷宗,仍然理不出頭緒。失蹤者之間似乎有什麼聯絡,又似乎毫無聯絡。這個隱藏於暗處的綁架者究竟想要幹什麼呢?難道他根本就沒有目的,只是單純地殺人取樂?
徐寧仍然不肯相信。他一定要把作案動機找出來,否則這個案子破不了,他的升遷之夢也就只是一片碎裂的泡沫。
同事們仍然在辦著一些無聊的案子:揹著父母私奔的男女,打傷了老闆的學徒,踢死鄰居家愛犬的惡漢,私鹽販子……他們滿足於從這樣雞毛蒜皮雞零狗碎的小事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以此欺騙自己說我沒有白食國家俸祿,我在為民辦事。
那個踢死了鄰居愛犬的惡漢雖然被捆住雙手,卻還是一副桀驁不馴的表情,簡直把縣衙當成了自己家,而其他人拿他好像沒有太多辦法。
徐寧把身前的卷宗一推,起身上前,意似悠閒地站到了該惡漢的面前。
〃你能怎麼樣?〃惡漢冷笑著看他一眼,〃老子今天只是踢死了他的臭狗,明天出去了再把他的脖子擰……〃
他接下來的話沒能說出口,因為徐寧已經狠狠用膝蓋頂到了他的襠部。那一下的疼痛讓他連叫都叫不出,身子就已經軟軟地癱在了地上。徐寧不慌不忙地、有條不紊地用堅硬的靴底踹著對方的身體,動作頻率並不快,但每一下都很有力,而且全部避開了容易致命的要害部位。同事們瞠目結舌,看著徐寧的打擊,一時間居然沒有人敢上前阻止。
最後當完全昏迷不醒的惡漢被拖走後,徐寧慢慢回到了坐椅前坐下。這一通發洩讓他的心情好了很多。頂頭上司嚴捕頭嘆著氣來到他跟前:〃原則上,對犯人動粗應該儘量避免,我們這裡不是監牢,進來的人都還沒定罪……你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麼被壓得出不了頭的。〃
〃我只是要讓自己沒有退路,〃徐寧輕鬆地說,〃我一定要把失蹤案辦好,以便調離這裡。〃
嚴捕頭繼續嘆氣:〃我知道這種地方是留不住你的。你的性子就是那麼極端,認準了的事情,就一路幹到頭不肯放手。把你放在這裡發黴,也是在給國家浪費人才。〃
徐寧搖搖頭:〃我可不是什麼國家的人才。我再怎麼辛苦努力地向上走,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命運而已。〃
〃人們向上爬的動力,本身也是構成國家的一部分。〃嚴捕頭說,〃國家的命運是由個人的命運組成的,雖然個人沉浸在其中,很難有清楚的認知,但他們的命運卻和整個九州的運轉息息相關。〃
嚴捕頭是個星相學的狂熱信徒,平時開口閉口就喜歡談論星相,談論那些玄之又玄的星命啦,天機啦,而且動輒把草民的小破事和天下大勢生拉硬扯地胡聯絡在一起。通常徐寧聽到這樣的話題就會皺眉頭。但這一次,嚴捕頭所說的話忽然讓他的心裡有點觸動。不是因為他終於開始認真思考嚴捕頭的理論,而是他的用詞好像讓他受到了一點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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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進行時(四)(3)
〃請你再說一遍,〃徐寧說,〃你剛才說的什麼沒有清楚的認知,卻又怎麼樣怎麼樣?〃
〃人處在天地之間,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嚴捕頭以為徐寧終於對他的理論開始感興趣,一時間有點欣慰,〃但對於天地的執行而言,每一個細微的個人命運,都會對其產生微妙的影響……〃
〃再往前呢?〃徐寧急急地問,〃你說我的性子怎麼樣?〃
嚴捕頭猶豫了一下:〃我說你很極端。這並不一定就是個壞詞兒,極端的勇敢也是極端,極端的正義感同樣是極端,卻能夠……〃
徐寧啪的一拳頭砸在桌上,嚇了嚴捕頭一跳。我有點明白了,徐寧興奮地想,那些失蹤者的共同點,其實就是嚴捕頭剛才說的:都很極端。自己一直執著於是否犯罪、是否作惡這樣的標準,但極端並不一定非要是壞事。
像苦修者那樣盡力忍受著痛苦,也是一種極端;像阿雪那樣不顧一切地關愛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