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文人沒事找事,可畢竟人不服老不行,看著朝堂一天天幾近傾頹,忠臣良將日漸式微,心中不免悲涼。
如今見得大殿下清風霽月的模樣,又在軍營數年知世間冷暖,心中又有些寬慰。比起御座上的大譽皇帝,和宮中不知民間疾苦的皇子公主,老將軍心中感慨萬千。
談起金戈鐵馬,談起馬革裹屍,老將軍眼睛明亮,奈何則寧身邊的官員換了一波又一波,才意猶未盡約定下次府中一聚。
此間喧囂,而屏風的另一邊早已沸反盈天。
雖然身為世家大族的小姐姑娘矜持是少不了的,但大多可是豆蔻少女,最近幾個月來那聽得不厭其煩的名字正坐在另一側,不曉得是何等模樣,有沒有像話本子裡說的“容止可觀,望之儼然”,哪裡能按耐得住心中的好奇和仰慕。
小姑娘們一個個團扇遮臉,巧笑倩兮,在各自母親的眼神下才稍稍收斂。
若玉輕風的少女手捧著杯盞,輕輕地抵著下唇,在聽得“大殿下到”時自己的思緒就不知道神遊到幾重天去了,若不是身邊的段小姐一直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她還能分出心神應付兩句,要不然連行禮都不知道了。
外面的聲音紛紛雜雜的,勉強聽得出一點兒那個人的聲音。
不經意間瞥到一人獨坐的那位魏大人剛剛找回的女兒,芙蓉如面,冰肌玉骨,就是冷淡了些。見她百無聊賴地轉著杯子,眉目間頗有煩躁。
順著藍靜嘉的視線,身邊的段小姐氣哼哼道:“她呀!性子真是古怪極了,剛剛我也是出於好意想和她說兩句話來著,結果她一開口就朝我戳刀子,還說我多管閒事!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沒人和她聊天了!”
藍靜嘉默默收回目光,又抿了一口茶水。
雖是鄉野長大,到不難看出人品禮教。聽說遊歷了大半個大譽,這份膽魄也讓人欽佩,就是周身的靈氣也是她們這些深閨小姐所不能比擬的。可有多少人能做到像她這樣對誰都不假辭色,活的這般暢快,真真讓人羨慕。
那位少女估計是被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擾得有些不耐煩了,擱下杯子就走了出去。藍靜嘉也被其他小姐們的討論吸引。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位小姐道:“說起來皇后娘娘便是藍小姐的姑母了?想必見到過大殿下很多次吧?”
藍靜嘉回神,見那姑娘挑眉看她,一眾的小姐也都齊齊看過來,便微微笑道:“殿下身份貴重,哪裡是想見就能見著的?”
那小姐還想說什麼,就看見自己母親不悅的目光,就悻悻住口。
宴會持續到很晚才結束,則寧這才見到消失了一整晚的喻則陵,見他眉宇間有些像是極力壓制的興奮和忐忑,不由問道:“你哪裡去了?”
喻則陵回神,張口想說什麼,但一想到老太醫們搖頭嘆息的樣子,心中的興奮也壓下去不少。心中苦笑,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搞得心神不寧的一天。便回答:“殿內有些悶,我出去透了一會氣。”
則寧有些狐疑,但也終究沒有問下去。
今晚夜宴也還算得上是賓主皆歡,結束的時候則寧起身看眾大臣一一告辭,含笑過後,就漸漸沉下目光。
這時有太監來傳皇后懿旨,道夜深露重,便留請鎮國公府的靜嘉小姐留宿湧泉宮一晚。曾經也有靜嘉陪皇后陪的晚了也曾留宿過,母親謝氏並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合適,反倒是娘娘的恩寵,叮囑兩句就離開了。
則寧也覺得十五六歲的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出宮回家也就凌晨了。沒來得及多想就去推著二弟回寢宮。
反倒是那些貴夫人們開始思量皇后的用意,小姐姑娘們探究及羨慕的目光都快把藍靜嘉射成了篩子。
幸得藍靜嘉定力非常人所能及,依然禮儀周全地謝了恩。
第二日便是除夕,也是朝廷休沐的第一天。
在則寧剛剛舞完劍回來的時候就收到了一封意想不到的人來的信。
信封上的“大譽大皇子喻則寧親啟”比之前端正了許多,也使這封信看起來更加鄭重了。
則寧有些怔愣。
北戎犯大譽邊疆數年,大王昏聵好戰,如今被他和北戎的三王爺裡應外合搞得朝政不穩,三王爺也才剛剛上位,國家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也急需一位賢明的君主力挽狂瀾。
而這個時候的北戎並不是大譽的附屬國,也沒有貿易往來,按理說是沒有直達的驛站的,更不要說送抵皇宮送到他手裡了。
則寧疑惑,但還是開啟了書信。掂量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