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萌撥弄了一下那個老虎布偶,好像往事都湧上心頭,謝道彷彿從未離開一般,不由得十分惆悵。
她還記得自己生辰那一日,低頭許了一個小小的願望。
我想永永遠遠,都跟師尊還有師兄在一起。
虞思萌如今年紀大了,已然明白了,這世上許願也不會有老天爺幫忙,她若想要什麼,只得自己去爭取。
第101章 五十載
之後又過了許多年,荊淼並未蒼老,但是容顏卻好似有了些改變,親近些的人朝夕相處看不出來,但如草一子一類,卻大感驚奇,覺得他好似又生得俊俏了些。
而自從之前不歡而散之後,白無暇雖說答應當做沒有見過荊淼,但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他心中固然責怪謝道,但與荊淼卻親近了許多,時常發帖邀請荊淼去他那兒做客。兩人性情皆是平和友善,偶爾一起談天奏樂,倒也很是快活,荊淼雖不善樂器,但是個坐得住的聆聽者。
虞思萌偶爾也隨荊淼一塊去,但白無暇茹素,平日只吃些瓜果花蜜,一次兩次還好,久了就不大受得住了,加上一坐就是許久,久了之後,虞思萌就不大樂意隨行了。
日日慢慢如流水般過去,荊淼的修為始終不高不低,但各大門派之中多數卻倒也給他三分面子,掌門身體日漸虛弱,掌事的人也變成了風靜聆。這許多年過去,風靜聆修為大有進步,但性子卻變得愈發冷漠無情起來,不容半分私情。
與白無暇相交這些時日,荊淼才慢慢弄清楚憐憂與萬世竭的事情。
“鯉姬”與憐憂本是同一人。
但此事,憐憂本身卻是全不知情的,他早先修煉過一部陰性功法,閉關之時化作女相,變成了鯉姬。鯉姬就是他喜歡的女子,時日久長了,他腦海中那漁家女的模樣也已經不甚清晰了,只是假想著,不斷將死去的人愈發完善,略過種種缺點,因此出現了鯉姬。
而萬世竭則喜歡上了一個憐憂偽造而出的幻象。
偏生萬世竭與憐憂又是一對冤家,兩個人平日見著了,互是看不順眼的。
如今一切說開了,憐憂平安渡劫過,萬世竭也已經知道全部真相,二人雖覺尷尬,卻倒也沒有太在意。鯉姬本身只不過是個善良淳樸的漁家女,而憐憂所幻化的鯉姬,已不是當初那個模樣了,她雖完美,卻是一個假象,是這許多年來憐憂的求而不得。
萬世竭雖然喜歡幻象鯉姬,卻極討厭憐憂,之前幫憐憂渡過難關,也只是看在鯉姬的份上,但既然憐憂已經無事了,至此兩人也絕無虧欠了。
“他倒是坦坦蕩蕩的一條漢子。”荊淼飲了一杯花蜜,垂著頭,凝視遠處青山疊翠,輕聲道。
尋常男人若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子所幻化的假象,不惱羞成怒已是教養極好,哪還有如萬世竭一般出手救自己冤家對頭的。至於憐憂,他情劫坎坷,痴腸情絲,又因為功法無意幻作摯愛的女子,卻無緣再得見一面,也叫人唏噓。
“是啊。”白無暇輕嘆道,“我原先還怕他們二人發現真相後會爭執起來,沒誠想真人如此大度。在他心裡,鯉姬就是鯉姬,憐憂又是憐憂,縱然是一體,也絕不是一個人,如今全做有緣無分,難怪他修為如此高深,單論心境,便勝過咱們許多人了。”
荊淼不置與否。
人的感情也許無法佔據生命最重要的位置,但人卻一輩子也逃不開七情六慾的束縛。
有些人想得極開,因此拿得起放得下,好似萬世竭一般,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絕不會弄混自己的心思。喜歡就是喜歡,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他這般坦坦蕩蕩的大好男兒,實在叫荊淼心生羨慕的很。
他若也有萬世竭這般的坦蕩與輕鬆,那應當有多好呢。
放下就全放下,自己一人也快快活活。
荊淼輕輕拂過桌面,錚錚琴絃發出悅耳的聲音,白無暇好似又說了些什麼,可他卻沒有再聽了。
這已是謝道離開後的第五十個初春了,他來到這個塵世時七歲,再除去謝道閉關的五年,便將那些時日都加在一起,也不過十餘載。
十餘載……
真不可思議,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如今翻想出來,仍覺得時日久長,好似過了百年千年一般。然而這五十年,渾渾噩噩,沒滋沒味,好似只是日復一日,過得極是簡單輕鬆不過,眨眼間便時光如逝水,一去永不返了。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其實荊淼倒也沒有很不自在,沒有了謝道,他依舊活得輕鬆逍遙,掌門他們待自己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