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整個龐大的身軀揮出老遠,翻滾十數週方止。
那個老李的妻子驚見老李被打,瞿然尖叫道:“哎!你這個小子怎麼打人?來人啊!
這小子無故傷人啊!”
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顛倒,救人者遭被救者人誣之以罪,天理何在?聶風忙解釋道:
“這位大嫂,我師兄只為幫你”
話猶未完,那婦人已瞪著眼,兇巴巴的罵道:“我呸!誰要他相幫?若老李給他打死,以後誰來養我?”
接著趕去察看老李,發現他嘴角流出些微血絲又故意尖著嗓子叫道:“來人啊!殺了人呀!來人啊!”
這種不知好歹、恩將仇報的事,步驚雲已屢見不鮮,他木無反應地轉身欲去。
可是那婦人仍在潑辣地大呼小叫,村民們遂好奇地駐足圍觀,於是便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啊,這傢伙怎麼如此橫蠻無理,還胡亂傷人呢!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呀!適才我瞧了他的眼睛一眼,差點連尿也給撒了出來,真可怕!”
“依我看,這種目露兇光的人必定嗜殺成性,或許他真的殺了許多人!”
“那怎麼辦?給這種人走進我們的村子,一定永無寧日!”
“我們快去看皇榜,看看最近有否這樣的一個重犯!”
“不用看了!我們還是快快合力把他趕出我們的村子吧!”
眾說紛紜,七嘴八舌,世人許多時候就是如此盲目、無知、野蠻、恩怨不分,頃刻群情洶湧,紛紛撿起地上的石子便朝步驚雲扔去。
聶風連忙嚷道:“雲師兄,快避!”
可是步驚雲恍如未聞,並沒有避開意思。
他忽然回首一望。
目光只是狠狠地向眾村民手中的石子一掃,一干人的手登時頓止,不敢妄動。
霎時之間,還以為這條小村倏地多了許多石像。
想不到最後竟以這種方法來平息干戈。
當中可有半點逼不得已?
“雲師兄”聶風呆呆的看著步驚雲,他遽然發覺,就在步驚雲掃視眾人之際,他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悲涼。
一種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悲涼。
然而這絲感覺很快便一閃而逝,他猝然轉身,無視所有村民繼續前進。
明知不應多管閒事,明知世人不會原諒別人,只會原諒自己
步驚雲啊!你為何還多管閒事?是否,只為了心中仍未泯滅的一點良知?
他一天比一天聰明,也一天比一天更看透人性,真是悲哀
那個婦人還兇悍地喊著捉人,聶風終於也明白那個老李為何會把她痛打一頓了。
饒是斷浪對步驚雲並無好感,此際亦看不過眼,他信手撿起一個果攤前的橘子,使用全勁一扔,便把它擁進那婦人正嘶叫著的血盆大口中
把她的臭嘴塞個滿滿!
聶風與斷浪因要先在村內找工人為兩位先父雕刻墓碑,故並不能及時趕往凌雲窟,只好投宿一晚。
但棧內客廂早已供不應求,三人惟有擠在一間小房內。
房內僅有一張細小的床,勉強可容兩個小孩同睡,步驚雲一言不發便背向聶風二人睡到地上,明顯表示他不會睡到床上。
是因為他根本便不喜歡與任何人同睡一床?還是因為
樂山一帶雖並不冷,夜來也是寒氣逼人,聶風有見及此,忙拿起床上唯一的被子,正想遞給他,斷浪訝然問:“風,你把被子給他,那我倆蓋什麼?”
聶風道:“地面寒冷得很,雲師兄如此睡在地上準會著涼,而且我倆睡在床上,實在不覺太冷,不如”
斷浪搶著道:“嘿,是他自己要跟著來的,自討苦吃,與人無憂!”
“浪”聶風低聲叫止他,道:“有時候,真相併非你所想般簡單,一個人的心,也並非如你所想般簡單”
斷浪乍聽之下,不再辯駁,惟有極不願意地跳往床上。
聶風走至步驚雲身後,俯身輕嚷:“雲師兄。”
步驚雲沒有回應,仍然揹著聶風側身而臥。
“啊,原來是真的睡著了。”聶風只好把被子輕輕為步驚雲蓋上,跟著便把房內的油燈吹滅。
房內登時一片幽暗。
可是在這片幽暗之中,驀地亮起了兩點寒星。
那是步驚雲一雙炯炯放光的眼睛。
他原來並未入睡。
他只是睜著眼,手中卻在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