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拂,樹影搖曳。
一個消瘦的人影,突然出現落在了一條山間林蔭小路上。
他臉色蒼白如紙,雙臂輕輕顫動,彷彿剛從一個破敗毀滅的世界裡抽身逃離。
更詭異的是,在這個人出現的那一刻,
他身後,距離脖頸不過幾寸的地方,就突兀的浮現了一把鮮紅色的剪刀。
剪刀詭異陰森到了極點,表面染滿鮮血,垂於頭頂,張開兩刃……幾欲落下。
但顧白水沒動,那把詭異恐怖的帝兵也一動不動。
它就這麼寂靜的懸在了顧白水的脖子上,不落下,也不遠離。
陰冷瘮人的寒氣不停洗刷著脖子,顧白水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濃郁的死亡陰影,如附骨之疽,形影相隨。
顧白水慢慢的向前走了兩步。
那把垂在脖子上的剪刀……也隨之平移,如一具被吊死的屍體一樣,懸在空中,死死的跟著顧白水。
他去哪兒,這把詭異瘮人的帝兵也會跟去哪兒。
直到某一天剪刀落下,割斷顧白水的脖子,這個禁忌的詛咒才算終結。
除非有一尊活著的大帝,幫顧白水把剪刀從頭上拿下來,否則永無寧日。
這是朱天意臨死前最後的反噬,他獻祭了自己的靈魂,和那頭瞳孔流血的不祥仙鹿,和剪紙帝兵之間達成了一個禁忌契約。
朱天意付出靈魂沉淪,永不超生的代價。
剪紙帝兵剪碎顧白水,把一個長生弟子拖入無間地獄。
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擋住一件陷入邪性的極道帝兵。
除非是另一件極道帝兵。
幸運的是,顧白水很奢侈,足有兩件帝兵護身。
但也不幸的是,
帝柳雷池“被迫”承載容納了雷霆世界裡,沉積了幾萬年的所有雷靈本源……它這時候池水滿溢,到達了一個極限微妙的狀態。
像是一個吃撐到不能再吃的人,張開嘴,食道已經被塞滿,護住下身,免得噴薄欲出。
“已經到喉嚨管了~”,這是顧白水能感受到的訊號。
那時候,雷霆世界裡甚至還有一小半的雷靈沒有被吸納,蹲在雷池外的柳樹下,排著隊。
帝柳雷池幫不了顧白水……剪刀欲落,有死無生。
而在最後的關鍵時刻,發生了完全出乎顧白水預料的事。
被白水遮住的青銅虛鏡主動浮現,停在他頭頂,攔住了那把邪性的剪紙帝兵。
虛鏡發生了奇怪的變故,
它鏡面翻轉,把剪紙帝兵封鎖在了另一個空間,另一個世界。
剪紙帝兵所在的世界和顧白水所在的世界只有一線之隔,剪刀輪廓懸於頭頂,彷彿隨時能穿破虛空,落下來,剪斷脖子。
但帝柳雷池似乎也和虛鏡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
雷池裡翻湧的雷靈本源,源源不斷的注入虛鏡,虛鏡沉寂在胸口,把剪紙帝兵困鎖在了另一個世界。
三方帝兵構成了一個微妙的迴圈,以顧白水為中心。
不久後,
所有的雷靈歸於帝柳雷池內,喧囂了幾萬年的雷霆世界也終於崩塌湮滅,走向終結。
顧白水離開了那裡,伴著山風,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
……
風清涼,樹林裡響起陣陣蟬鳴和鳥叫。
顧白水站在原地安靜片刻,也不再去管背後頭頂的那把剪刀,他走上了一條熟悉的路,深入了一座熟悉的青山。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頭暈目眩的紫皮鬆鼠從空中落下,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
它的兩隻爪子抱著一根黑角,愣愣的呆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轉身鑽進林子裡,就此消失不見了。
……
禁區裡有很多座山脈,奇形怪狀,一座連著一座。
其中大部分的山,顧白水都去過。
他知道山裡的哪個地方,藏著一座大帝墳墓的入口,也清楚該怎麼走才能走進墓穴,不至於在山裡迷路。
不過這一次,顧白水沒有去尋找那些散落在各個角落的大墳墓。
他沿著一個確定的方向,穿行在林間,很快就走過了一座山頭。
“轟隆~”
走出山林的時候,地面突然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顧白水站在樹蔭下,抬起頭,望向了右前方的另一座山巔。
那座山很高很陡,巍峨險峻,光禿禿的,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