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金色紙,上面寫著∶“MADEI
NTAIWAN”。發覺是自己故鄉來的東西,這才笑著說∶“真的很像。”
那天晚上吃飯,我就去跟先生講這個划船的娃娃,又講了什麼臺灣、什麼外銷
、什麼東、什麼西的,胡鬧講了好一些閒話,就去床上看書去了。
那一陣我正熱心學做蛋糕,每天下午烤一個出來,自己怕胖不吃,是做來給先
生下班吃的。
每天做出不同的蛋糕,變來變去,先生很幸福的樣子,每次都吃得光光的。
就在我講了那個娃娃船沒幾天以後,照例在下午去開烤箱,那個烤箱裡,穩穩
的坐著這條船。我抓起來一看,那個娃娃的腳底給畫上了圓點點,小船邊是先生工
工整整的字跡,寫著━━一九七八━ECHO號。
我笑著笑著,用手使勁揉麵粉,再跑到教我做蛋糕的比利時老太太家去,借了
一個魚形圖案的模子來。
那一天,先生下班回來時,我也不說什麼,低頭去穿鞋子,說要一個人去散步
啦!
那個飯桌上,留著一條好大的魚形蛋糕,旁邊的ECHO號靜靜的泊著。
等我從圖書館借了書再走回家時,先生睜大了眼睛對我說∶“了不得,這艘小
船,釣上來好大一條甜魚,裡面還存著新鮮奶油呢。”
這條印度繡花的彩布,原是我一個德國鄰居的。那位太太說,是印度店裡看到
好看,才買了下來。可是回到了家裡,東擺擺,西放放,怎麼都不合適。
說時,這條彩布被她丟在洗衣籃子裡面,很委屈的團著。
我將它拉出來,順手摺成一個三角形,往肩上一披,笑問她∶“如何?”
她還沒有回答呢,我又把這塊布一抖,在腰上一圍,叫著∶“變成裙子啦!”
那個金髮的太太笑著說∶“沒有辦法,你是東方的,這種東西和色彩,只能跟著黑
發的人走,在我家裡它就是不稱。”
我對她說∶“這不是拿來做衣服的,不信你試試看,掛在牆上、披在椅背上、
斜放在桌子上,都是好看的。”
“那也是該在你家。”她說。
於是我拿走了這塊彩布,回到家中。順手一丟,它就是活過來了。圖案上的四
只鳥雀好似在我的家裡唱起歌來。
我跑回去對那位德國太太說∶“你講得真不錯,它在我家很貼切,那就讓給我
了吧。”
我們當場交易金錢,於是又多了一樣並不是偶然得來的彩布。
這塊彩布非常有生命力,但凡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只要它一出現,氣氛就不同
了。
而今,這塊彩布正搭在我現住小樓的一個單人沙發上。
如果說,今生最愛的東西有那些,我想,大概是書籍和彩布了。
這樣的彩布,大大小小,包括掛氈,一共快有二十條呢。
照片上的皮酒袋在西班牙也並不是那麼容易買到的。一般來說,另一種軟皮淺
咖啡色,上面印著跳舞女人或鬥牛畫面的,在土產店隨處可見。並不愛那種有花的
,嫌它太遊客味道。
這種酒袋的用途,往往是在旅行或野餐時沒有杯子的情況下帶去的。當然打獵
的季節,或是一場街頭慶典,人和人之間傳著喝,也是它的功用。
要考驗一個人━━是不是很西班牙透了的,只看那人如何由酒袋中喝酒,就得
二三。
這種酒袋的喝法是如此的∶開啟蓋子,用雙手將酒袋舉向自己的面前,把手臂
完全伸直,用手輕輕一擠,袋中的酒,便如水槍一般射入口中,喝夠了時,將雙手
輕輕向外一舉,酒便止了。
初學的人,手臂不敢伸直,酒對不準口腔,往往把整張臉加上衣服前襟,都弄
溼了,還喝不到一口。在用酒袋的技術上,我是前者。
之所以半生好酒,和西班牙脫不了關係。
學生時代,住在馬德里大學城的書院,每日中午坐車回宿舍用午餐時,桌上的
葡萄酒是不限制的。在那個國家裡,只喝白水的人可以說沒有。一般人亦不喝烈酒
,但是健康的紅酒、白酒是神父和修女,甚至小孩子也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