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笙從他們身邊離開的時候,還特意拍了拍瞳漣的肩膀,嫵媚的笑著。
瞳漣不言,羽化便也不語,兩人只是並肩而行,蒼白的流雲在身邊緩緩而過,有些許涼意入體,在不遠處,便是那一抹明媚妖嬈的紅。
“非走不可?”
沉默許久,瞳漣才開了口。
“莫非你希望我留下?”羽化回頭,俏皮的笑著問道。
“若非我說希望你就會留下麼。”瞳漣抬抬眉,淡淡的說著,有些事,就算心知肚明,也總是要親耳聽到才能死心,如此而已罷。
“瞳漣,命定之數,無能為力。”羽化低了頭,輕輕嘆道。
“我只是不甘心,不論何時,都不甘心。”瞳漣緊了緊雙拳,狠狠道。
羽化回頭,望著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也不甘心,可又能如何,因為他比誰,都瞭解命數不可違。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瞳漣雙眼緊緊盯著羽化平靜的面,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羽化望著他,只是笑笑,很淡很淡的笑容,直落進瞳漣的雙眸,有些蒼白有些淡然,瞳漣收回視線,便不再說話。
天界與妖界隔得並不遠,可是這一路,卻漫長的像是走了一萬年,羽化和瞳漣,他們離得那麼近,近的彷彿連生命都合在了一起,一起度過了這漫長洪荒的一萬年。
當腳穩穩落在妖界的領土之時,那已然融合一體的生命,迸發出了相同的感情,因為他們共同面臨著的,便是再一次沒有盡頭的別離。
“瞳漣,”蓮笙從隊伍的最前頭退到他們身邊,笑吟吟的望著他們,“既然我們已經回到了妖界,還麻煩你去送送風神。”說完,便扶著他的蠻柳細腰嫵媚的消失在兩人面前,額頭跳了跳,某一瞬間,瞳漣真想扭斷他的小蠻腰……
“走吧。”羽化望著他頗為扭曲的面孔,忍俊不禁,轉身踢腳先行。瞳漣回頭,看著他的背影出神片刻,方才回過神來,緊跟其後而去。
當他走遠,我便無法再跟上了吧。
他們又回到了人界,回到了別館裡,回到了那個對飲無數夜晚的小徑石桌前。
景是同樣的美景,人是同樣的面容,酒是同樣的好酒,可心情,並非那時的輕鬆愉悅。
羽化給自己斟了滿滿一碗酒,不看瞳漣不看風景,兀自喝下,再斟一碗再抬起,抬碗的手卻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抓住,動彈不得。
“作甚。”羽化抬頭,不解的望著瞳漣。
“你又是作何。”瞳漣看著他,冷冷道。
“就是想醉一場。”羽化苦笑起來,悠悠的瞳,迎上瞳漣如火的眸。聞言,瞳漣愣了愣,握著他的手腕的手勁緩緩減輕,鬆開了他的手。掙脫束縛,羽化在朝他笑笑,抬起碗,一飲而盡。
瞳漣笑了起來,從桌下拎出了兩罈子凝香玉液,拍開封壇,遞予羽化一罈,道:“今日,我們不醉不歸。”羽化也笑起來,接過酒,和瞳漣的罈子碰了碰,兩人抬著罈子,一鼓作氣的灌著,晶瑩的液體順著嘴角滑下,落在衣服上也毫不在意。
就這樣喝了不知多少壇酒,當地面都堆滿了空酒罈,當月上柳梢,寂寥無聲之時,兩人相對無言,相視無話。
面上已然緋紅的還是瞳漣,目光變得恍惚的是羽化,蔓延無止境的靜默,染得夜深邃。
瞳漣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羽化身旁,將他從石椅上拉起,白若流雲的面,纖長的睫毛在月光下閃著流過,像花間舞動的蝶,深藍如海的眸,有著太多看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在裡面。
絕世的容顏,醉臥人間,風景無限。
瞳漣的手,環住羽化的下,俯身,便是畢生所求,唇齒留香。
若能如此,換一生,便也值了。
羽化的手,環上瞳漣的腰,閉上眼,也能看見全世界。
兩人的身影,躍入空中,沒入黑暗,在落地,已然房中。沒有燭光,只剩泛白的月光,落了一地,灑滿兩人的身。
今朝有酒今朝醉,良辰美景奈何天。
吳儂軟語過耳際,芙蓉帳暖度春宵。
入夜,瞳漣側臥枕邊,望著早已熟睡的羽化,嘴角淡淡彎出一個弧度,就是傾其一生,換一夜良辰美景,他也是願意的。伸出手,拂過他面上一抹長垂的青絲,低下頭,在他的額上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就只能,這樣了罷。
☆、三十七章—良辰美景奈何天
天入破曉,東方泛起灰白色,一抹灰暗從窗邊閃過,好像吹而動的影,不足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