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系不深,也不算太難挖。兩三鋤頭下去,再用手把根部的泥裹上壓結實,然後放進簸箕裡。
“差不多了,一會兒就要走遠了。我剛才看到的那棵桑樹,下去的時候折些樹枝下來就是。”
張小柳對於短時間內能找到這麼多已經非常滿意了,他也不貪多,當下決定打道回府,趁著天未黑,先把這些樹種上再說。
來回不過一個多時辰,兩人就把樹苗帶回了家。也顧不上休息,兩人意見一致要先把樹秧種下去。屋前的泥土不像種田的地兒經過長期修整,這些地底下可能到處都是大小石塊,趙正則擔心傷到鋤頭刃兒,便換了鐵鍬來挖。
挖樹坑可不是個簡單活兒,要讓根系扎得深就必須把坑挖深些,以後才能長得好而且根深葉茂。張小柳屬意的位子是在剛圍起來的菜地外緣,趙正則便照著他指的地方先做上記好,然後兩人一起開挖。
挖好樹坑,餘下的工作便輕鬆許多。張小柳把樹秧小心拿出來,連泥放入樹坑,然後雙手扶著,直到趙正則把坑裡的泥土覆上,與周圍的土地齊平。六棵樹,剛好沿著菜園佔了兩條邊。當把最後一棵樹種好,又把所有挖松新蓋的泥土踩了踩結實,這事總算大功告成了。
“好了,先種著試試。”張小柳拍拍手,欣喜地看著剛種上去的六棵小樹秧。因為下著雨,又是剛挖出來就種上了,樹苗還保持著原有的青綠。他之所以不把樹種在門前的空地上,也是怕過幾年它們長大以後太佔地方。以後若要起房子,他當然不再想建這種並排孤零零的兩間,至少也要像林草兒家或者村長家那樣圍起來一個院子。
小麥和小松看到家門口又添了新東西,也跑出來看。小松邁著小短腿在新覆上的泥土上踩踩跳跳,小麥則仔細地一棵棵看過去,看到最後兩棵時在葉子上摸了又摸,十分興奮:“哥哥,你們挖回來兩棵桃樹呢!”
“桃樹?”張小柳前身雖然也與農田打過許多年的交道,但是對於如何分辨果樹種類可真是一問三不知。所以小麥看著那兩棵樹跟他說桃樹時,他也不知真假。但方才他也發現挖回來的那兩棵樹是長得一樣的,所以才特意栽種在一起。
“是啊,我在大牛家看到過,他家的桃樹葉子就是長成這樣,長圓形,邊上像是鋸子一樣。這肯定是桃樹。”小麥摸著一片葉子細細端詳,比劃了一會兒,又肯定地強調說。
“要真像你說的就好了,等明年我們也能吃上桃子。”雖然認不出桃樹長得怎麼樣,但是桃可是十分普通的一種水果,也非常容易栽種,生長快,種下第二年就能開花結果。小時候他連蘋果都沒怎麼見過,吃得最多的就是桃子和李子這兩樣。
“好像還真是呢,我看過張五叔摘桃子去賣,有些上面還帶著葉子,就像小麥說的,它的葉子邊像鋸子一樣。”趙正則也走過來,興致勃勃地說。
“都已經栽上了,也別管是什麼樹了,好好照料著就是。”張小柳下了結語,抱著小松率先走回屋子裡。
屋裡地面是沒有鋪石的硬泥地,平日裡晴天還沒什麼,下過雨之後又是漏雨又是在外面滿腿泥水的進來,很快就踏出一片爛泥,看得張小柳頭皮發麻。只得早早就去做晚飯吃了睡下,眼不見為淨。但是布袋裡已經快要見底的大米,和只出不進的錢罐子,都壓在他心頭。
幾家歡樂幾家愁,張家破屋子裡,幾人懷著迥異的心情入睡。而在村東頭,趙正則曾經住過十三年的地方,趙大田一家同樣劍拔弩張。
“你說什麼?我貪心?我這麼辛辛苦苦難道不是為了你趙家的兩個兒子?自從與你結親,我連孃家一年也呆不了兩天。兒子都快要成親你可曾為他們操過什麼心?不起新房子,難道以後要他們兩家人都與我們擠在這漏水的屋子裡?你能摸著良心說嗎?”
趙伯麼高亢的嗓音在雨夜裡更加刺耳,幸好這裡左臨右舍離得遠,趙家兄弟也早早在隔壁入睡了,只有趙大田皺著眉頭想要他低聲些。
“沒有地方還可以再想辦法,反正阿清還要過兩年才說哥兒進門,等他們生了孩兒再打算不遲……”
“呵,他與阿清只差一年,等阿清說上哥兒,他不是也要成親了?那時候他怎麼捨得把地兒還回來?”趙伯麼壓根不聽他的,對他而言,揣在兜裡的才是自己的。
“你既然知道他也要成親,怎麼地不想想他也要起房子?他沒地兒落腳,哥兒又怎麼願意跟著他?”
“你看,說到底你就是不願意為兒子打算。你弟不是早就為他說了親?他現在住在張家,那兒多大的地方,他怎麼還看得上這個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