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連部曲中都藏著刺客,還有誰值得相信?
韓孺子又一次想起太祖韓符,他在爭奪天下時遇到過多次背叛,楊奉說太祖對叛徒從不手軟。
馬軍校尉蔡興海求見,韓孺子相信這名太監,城外的埋伏者全是碎鐵城老兵,指揮者卻是蔡興海。
“暫時就這一個。”蔡興海是來報告情況的,“我派人暗中查過了,名單上的其他人都在營中安歇,沒有異常。”
韓孺子已將部曲營江湖人列入名單,嚴加提防。
蔡興海沒有告退,欲言又止,韓孺子說:“蔡興海,在我面前無需拘束。”
胖大太監還是跪下磕頭,起身道:“有件事我得提醒倦侯,希望倦侯能早做準備。”
“說吧。”
“倦侯出城時帶著十七名勳貴子弟,有七人在荒山上陣亡,可能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那十幾人無不家世尊貴,曾利用父兄的關係想調至神雄關,被韓孺子拒絕,帶著他們伺察敵情,沒想到真會遇上匈奴人。
“北軍右將軍馮世禮的侄兒是亡者之一吧?”
“是。馮世禮坐陣神雄關,指揮三萬伏軍,肯定……不會高興。”
韓孺子嘆息一聲,“我明白。”
“老實說,所有勳貴子弟都是隱患,派上戰場怕傷著,放任不管是禍害。”
“既然是打仗,就會有傷亡。”
“話是這麼說,但是身為勳貴後代,總會有一點特權,一個人的命比得上百名、千名普通將士。”
韓孺子沉默片刻,說:“大楚就是這麼衰落的,一人之命重於百千名將士,卻連一人之力都發揮不出來。”
蔡興海又一次跪下磕頭,起身道:“無論如何,請倦侯輕易不要前往神雄關,在碎鐵城,我們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得倦侯安全。”
韓孺子微笑道:“你覺得我的命比你們更重要?”
“重要萬倍。”蔡興海認真地說。
韓孺子又笑了笑,“我明白了,你退下吧,我會小心的,洪伯直若是醒了,立刻通知我。”
“是。”蔡興海退下,比倦侯更加憂心忡忡。
韓孺子拿出幾頁紙,上面列出了十幾名江湖人的姓名,還有十一名柴家勳貴。
說是柴家勳貴,大都卻不姓柴,各個姓氏都有,都是透過姻親關係與柴家緊緊捆綁在一起,被視為“柴家人”,還有更多的勳貴子弟與柴家有著或遠或近的親屬關係,就連韓孺子本人,也因為老公主的原因,算是柴家的親戚。
蔡興海說一名勳貴的性命抵得上百名、千名普通將士,從影響的廣泛上來說,確實有一點道理。
韓孺子打算休息了,張有才突然推門進來,“主人,那個傢伙醒了。”
韓孺子將幾頁紙摺疊,放入懷中,邁步走出房間,要去親自審問洪伯直,對於收買刺客的柴家人,他絕不會手軟。
外面天還黑著,韓孺子和張有才迎面遇見了東海王與崔騰。
“還好你沒睡,我找你有事。”東海王說,他也住在將軍府裡,崔騰不是,傍晚時來見東海王,一直沒出府。
“我有要務,待會再說。”韓孺子急著審問犯人。
東海王卻不肯讓路,“我的事情更重要,進屋說話。”
東海王的脾氣在碎鐵城收斂許多,這還是第一次堅持己見不肯讓步。
韓孺子看了一眼崔騰,崔家二公子站在東海王身後,他剛剛立下大功,帶著柴悅等人救回鎮北將軍,這時卻臉色蒼白,神情慌張,好像犯下了大錯。
“好吧。”韓孺子向張有才使個眼色,讓他去通知蔡興海好好看守洪伯直。
韓孺子習慣素淨的屋子,住進將軍府之後,幾乎沒有添置任何擺設,牆上連幅字畫都沒掛,桌椅也都是從前的舊物。
韓孺子和東海王坐下,平時總自認為是“一家人”的崔騰,卻垂手站立,不敢入座。
“崔二,你自己說吧。”東海王略顯氣憤。
“什麼都說?”崔騰還有點猶豫。
“廢話,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可隱瞞的?難道非要讓倦侯自己查出真相?”
崔騰皺眉想了一會,突然跪下了,哭喪著臉對韓孺子說:“妹夫,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真會動手,我跟他們說過要等我的命令,沒想到……”
“原來是你收買的刺客。”韓孺子怒火燒心,真想起身拔刀,狠狠砍下去。
“沒花錢,是別人介紹來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