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親莫名其妙被人冤枉成小偷,連半點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死在了車輪底下,他的母親被迫帶著他遠走高飛,後來改嫁給了一個姓顧的緝毒警察,卻被販毒分子弄得家破人亡。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和母親被綁架,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慘死,幾年後,他父親也死了,他有家歸不得,只能藏身到這座城市,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膽戰心驚,不敢與人為伴,生怕再次失去最重要的人。”白瑾用力抓住謝蕙嵐的手,五根手指捏的謝蕙嵐手掌發白,她幾乎是哭著說完這些話,氣息十分不穩,“你們毀掉了別人的一生,是說句對不起就能償還的嗎?”雨還在猛烈地下著,顧念宸的視線被大雨沖刷得什麼也看不清,他站在白瑾和謝蕙嵐身邊,看著這兩個女人在大雨裡痛哭流涕,他的心,似乎也要落下淚來。謝蕙嵐被白瑾抓著的手正用力地摁在草地上,冬天堅硬的枯草扎進她的指縫,本該是發癢發疼的感覺,她卻一點知覺都沒有,只知道最大限度地仰著脖子,怔怔地看向站著的顧念宸。她的雙眼睜得極大,顧念宸對上她的眼,眉頭微微一皺,想起了許久許久以前,在他不願想起的那段記憶裡,他的母親——他那被人踹倒在地後依然堅持地看向自己的母親——她當時,也是這樣的眼神。哀痛,無助,愧疚。顧念宸長嘆一口氣,俯身把白瑾扶起來,撿了雨傘遞到她手中,這一次,痛苦得到發洩的白瑾不再拒絕他人的好意,乖乖接過了傘,木頭一樣地站著。顧念宸轉身又把半個身體萎頓在草地裡的謝蕙嵐扶了起來,開啟車門,送她上車。“再這樣淋下去,我們都會生病。”顧念宸看向白瑾,輕聲道:“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意氣用事,也不要相互折磨,走吧,先回家去,長歸和少起還等著呢。”白瑾看著顧念宸,痛苦地閉上了眼,等她再睜開,神情已經冷靜下來,便也上了車,沉默地蜷縮在位置上。顧念宸抹了把溼漉漉的臉,回到車裡,繼續上路。他們三個人都是落湯雞的模樣,冷汗熱汗交疊,身體狀況都好不到哪裡去,顧念宸強打著精神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後,總算把這對姑嫂平平安安帶回了白家。三人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直到臨下車前,謝蕙嵐才忽然開口說道:“這些事,能不能先不要告訴白安,他……他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太好,我擔心……”她聲音沙啞,語氣哀求,神情間也是把自己放到了最低微的位置上。顧念宸和白瑾相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謝蕙嵐擔心白安,暫時不想讓他承受如此大的心理壓力,這是夫妻情深,只不過她的擔心實在多餘,當天,他們回到白家時天色已黑,白安陪在醫院,家裡只有兩個孩子,儘管長歸看到他們三人狼狽的模樣時吃驚不小,但顧念宸催著讓謝蕙嵐和白瑾去洗熱水澡,那懂事的孩子便也沒有多問,主動跑去廚房熬煮薑湯。洗完澡後又吃了點熱粥,白瑾撐了一整天的肉體徹底垮塌下來,緊接著開始發燒。顧念宸給她餵了退燒藥,讓她往床上一躺,她便受不住地睡著了。“第一次看到姑姑這樣。”白長歸端著藥盤好奇道:“怎麼這麼虛弱,你們今天真的回老家了?”顧念宸給白瑾掖了掖被角,低聲回答道:“嗯,是回去了。”白長歸看看床上的白瑾,又看看坐著的顧念宸,猶豫著問道:“你們回去都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媽媽一聽說你們回去了,馬上就追過去?為什麼你們三個人明明是一起回來的,看上去卻像……卻像……”“像什麼?”顧念宸問道。白長歸癟了癟嘴,說道:“像是各自把靈魂留在了另外的世界,魂不附體,而且不一定能真正回來。”白長歸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又天資聰穎善於觀察,他們三人回來時的狀態他看在眼裡,卻能忍到這時候才獨自詢問顧念宸,也是種體貼溫柔的善意。顧念宸想起謝蕙嵐萎頓在草地上仰頭看自己時的眼神,再看向眼前這個和自己當初一樣大的少年時,儘管不勝唏噓,面上卻還是輕鬆地笑著,“你不要胡思亂想,今天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但都是陳年舊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一直都不會有人提起它,但既然心底有結,便總要花費點功夫去解開,哪怕付出點代價,也總比藏著掖著,最後讓傷口發膿潰爛感染的好吧。”他沒有用簡單粗暴的回答敷衍過去,而是耐心地把可以說的事情告訴給白長歸,孩子總會長大,總有一天,這片天是要輪到他們去撐著的,因此,顧念宸從來沒用長輩的身份壓制過白長歸,也因此,白長歸才會選擇來問他,而不是問白瑾,或是自己的母親。白長歸聽了顧念宸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便捧著托盤離開了。他走後沒多久,謝蕙嵐也來了,只不過她似乎不敢進屋,只是站在門邊,關心地朝床上看。白瑾發燒昏睡,謝蕙嵐也好不到哪裡去,蔫蔫的,走起路來頭重腳輕,顯然也感冒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