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後,暗衛低聲問道。
他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沉默不語,狹小的屋內只有他濃重的鼻息之聲,像是要剋制住什麼,他一隻手緊緊按住心臟的地方。
夜,似乎更黑了。
“點燈。”不知過了多久,他乾澀著嗓子,低聲吩咐道。
燭火在屋中一閃一閃,脆弱的似乎隨時都會被急跨的狂風奪去生息,昏暗的燈光已足夠他將屋子一覽無遺。
那個他至親的老人斜著身子倒在冰冷的地上,血水沾溼了地面,印紅了倒坍的桌椅,老人大睜著眼睛,模樣淒厲,那樣的死狀他甚是熟悉———
一劍穿心!
不久之前,他也曾那樣親手結束一個人的生命。
似乎有什麼迎刃而解,他恨恨的握緊了拳頭,直至一抹殷紅的血跡從掌心流出,狂怒的嘶喊一聲,“趙樸席!”
是他們,將他唯一的親人殺害!
他赤紅著雙眼一步一步沉重的邁步過去將老人的眼睛緩緩闔上,血水將老人的衣衫已浸透,他將老人的衣衫解下,重新找了件乾淨的,小心翼翼地換上,而後他將老人臉上的血汙一點一點擦拭乾淨,將老人扶坐起來給他梳髮
身旁的一眾暗衛誰也沒有出聲,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屋內的氣氛濃重壓抑卻也分外的不禁使人哀慟。
“叔叔,您安息吧。”待做完了這一切,方明看著老人輕聲說道,而後便再也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坐在老人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天空終於出現一絲魚肚白,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子,還是早日讓老人家入土為安”
方明身子微微顫了顫,眼內驟然升起一絲狂怒,“你說什麼?!”他一把捏住那人的脖子,佈滿血絲的眼內一陣暴戾,“誰也不準動他!”
這是他唯一的親人,埋了他?不,埋了以後這世上只剩他孤零零一個人了,沒有人能懂得他現在的悲切,他只剩一個人了,一個人了!
自從入了丞相府,他想過將叔叔接過去,然而老人家卻不願意,只說過慣了平凡的日子,不願讓人伺候,不自在。他多次勸說無果便只好隨了老人家,他是他一手養大的,自己又是個重感情的性子,將老人家看做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般,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像是有人在生生剜去他的心頭肉一般。
終於,他的眼內一滴滴淚水不斷溢位,看著老人安詳似熟睡的容顏,他低聲嗚咽。
屋內再也沒有人敢說一句話,這樣的方明是陌生的,一眾暗衛面色惶恐,紛紛跪了下去。
“都出去!”
他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陪著老人,沒有回頭,他沉聲吩咐道。
暗衛自是不敢違揹他的意思,隨即得令而出,然而突然有人驚呼,“主子,您看!”
卻見那靠近出口的地方,一支短劍牢牢紮在牆上!
方明微訝,起身靠近,將劍下之物掏出,這是公子的衣服,猛地,方明臉色大變,急道:“速速至公子住處,必要拼死護他!”
他們當時入夜而進,這地方位置又稍顯隱蔽,自是不易隱忍察覺,這幫人先是取了他叔叔性命,如今又意在公子,他驚出一聲冷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公子受到一絲傷害!
暗衛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迅速回道:“是!”便要奔出屋子。
“且慢!”像是想到了什麼,方明忽然凝眉,深深看著那一塊布巾,“你們記住,一定要暗中行事,此事蹊蹺,你們不可大意,以免中了歹人調虎離山之計探出公子居處。”
眾衛相視一眼,再次齊聲道:“是!”
“去吧。”
屋內安靜出奇,方明長久的看著那被短劍貫穿的布匹,這確是公子衣衫無疑,然而公子被轉移之時,他甚是謹慎,被人查到公子蹤跡可能性極小,甚至是不可能。
然而,這布匹究竟從何而來?
那人將這東西留在此地,必然就是為了要讓他發現,可是會有人在殺人之前還給對方提醒嗎?
方明緊蹙眉頭,他似乎陷入了一個圈套,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襲來,他看了眼已沒了聲息的老人,老人臉上肌肉緊緊繃著,像是有什麼放不下。
“叔叔,您想告訴侄兒什麼呢?”他握住老人的手,輕聲詢問。驀地腦海裡閃過一幕,怪不得這衣衫甚是眼熟,原來竟是那時留下的。
他苦笑一聲,嘆道:“叔叔,恐怕侄兒一會兒就要來陪您了。”話剛落音,便從屋外傳來一陣響動,他自嘲一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