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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淺且歌站在一旁看著綠央慌得手忙腳亂的樣子,許久,無聲地退了出去。

之後,景如月醒著的時候再沒見過且歌。

三日後,景如月開始吃不下任何東西,即使是湯藥,喝了之後也一滴不剩地吐出來,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且歌在屋外站了近一個時辰,沉默地聽著屋內的聲響。

晚上,子時過後,綠央累了一天,也終於睡著了。

且歌這才輕聲地進了她們的房間。只是站在床邊看著。三天而已,景如月瘦了一圈,面色青白,總是笑著的人似乎是睡得不安穩,眉頭一直皺著。

且歌才要伸手去撫平,景如月卻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竟是沒有睡著。

“且歌。”

且歌見她沒生氣,乖巧地喚:“娘。”

景如月坐起來,倚著床頭,低頭看著睡在裡邊的綠央,給她塞好被角,才看向且歌,輕聲地說:“且歌又不聽話了。”

淺且歌搖搖頭:“娘知道且歌不會被感染。”所以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孃親和阿婭都不准他進屋。

景如月看著他:“知道。可是我不想,讓且歌看到。”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她每次生病,且歌都會分外不安。而且這一次,不是普通的病,是瘟疫。

且歌沉默下來。

景如月也不大有力氣說話,只細細打量著且歌的眉眼。

許久,且歌湊近來,親了一下景如月的臉頰,喚她:“母妃。”

不是母后。也不是孃親。

是且歌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她摔破了膝蓋,那時且歌還不慣與人親近,她要騙且歌親她,便說,且歌親一下母妃,母妃就一點都不痛啦。

隔了多少年,再聽到這句“母妃”,景如月還是紅了眼框。

景如月看著且歌盈著脈脈綠意的雙瞳,終於笑開,揉揉他的頭,輕聲地說:“且歌,不要怕。”母妃一點都不痛。

竹籬說,有一種人,總有能力啟動別人柔軟的心,讓靠近他的人情不自禁地變得善良美好,變得優雅。

她知道竹籬說的是誰。

可是這麼了不起的且歌怎麼可以這樣擔憂害怕彷彿不堪一擊呢。

她知道且歌來蘇州只是為她。且歌是不沾世俗的,沒有建功的野心,也沒有為民請命的宏願,如果不是她鬧著,且歌一定是什麼事都不做的吧。可是,到如今的境地,她是對,還是錯了呢?

景如月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且歌依舊坐在二人的床邊,屋內沒有點燈,只有月光溫溫朗朗地照進來。天地間一片靜謐。

且歌想起幾年前,他第一次來江南,夜裡躺在孃親和阿婭的中間,屋外也有月華如水。他在黑暗中睜著眼睛,那時這時,心裡想著同一個人。

不知他是不是還生氣。

綠央的臉埋在枕頭裡,趁著翻身把景如月摟在懷裡讓她睡得舒服些。許久,才聽見且歌合上門離開,便由著意識墜入黑暗。

第二日晨起,景如月身上開始起白斑。那是病情惡化的症狀。

午時的時候,蘇州城外又來了一隊人馬。

竟是夜無和妖華。

夜無沒有多說,只是帶著暗影,與青部交接了一部分事務。

妖華也是難得的安靜。去見了景如月,看著她瘦成那般樣子便止不住眼淚。之後連告別都沒有就消失了。

大夫們提出許多個方子,卻無大效用,蘇州城每日往城外運送屍體的次數愈加頻繁。

街道上人行來往仍是井然有序,可大多都是愁容滿面,唯有看到街市上路過的那個單薄靜默的背影,喚一聲“七殿下”時,心中才生出些希望。雖然這希望來得實在沒有緣由。

青部的人員著手追查瘟疫的源頭已有些時日,從蘇州沿著影江逆流而上,最後竟追查到一個偏僻的村落。影江從村落的北邊流過,此村落位於群山圍繞之中。令人心驚的是,這一個富饒的村落毫無人煙,無一活口。只有滿村肥大的老鼠竄來竄去,見了人也毫不慌張。而影江旁邊,堆滿了生蛆的屍體。

影江。是蘇州最主要的水源。

再追查下去,便是水落石出了。

那些丟在影江邊上的屍體,每日都有人運送而來。而那些運送的人,稱是焱樓死士。

查到了原因,才有了治療的方向。大夫們也都在不分晝夜地試驗新方子。

情況似乎明朗了一些。城中的氣氛也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