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後,沈靜舟和曲天虹避開眾人,走到湖邊石上,緊緊依在一起坐下,此時又已是初春,飛絮濛濛,和煙淡掃,曲天虹將沈靜舟抱在懷中,說道:「那件事,你想了這麼久,每次都故意不答我,現在可有了答案?」
沈靜舟仍是低頭不答,曲天虹臉上微有黯然之色,仍是說道:「你一日不答應我,我就一日不會死心,你這輩子都不答應我,我也是把這顆心,全都給了你了。」
沈靜舟聽了這話,忽然微微向曲天虹懷中靠去,說道:「我想回沈園一趟。」
曲天虹低聲說道:「也好。」沈靜舟微笑道:「不止我一人。」曲天虹更有黯然之色,說道:「把遙遙帶過去,也好。老人家定然會喜歡這孩子。」沈靜舟仍是搖頭說道:「也不止我和遙遙二人。」
曲天虹一雙極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沈靜舟,似乎沒有明白過來,可是緊接著,他便抱緊了沈靜舟,深深的吻了下去,沈靜舟靠在他懷中,低聲說著什麼,曲天虹也低下頭來,在他耳邊絮絮低語,春風拂過,那些言語便飄散在風中,聽不到了。
-完-
番外--世說新語·傷逝
晚春。
細雨如霧,被風吹得細碎,撐著紙傘的行人,心似乎也要化了。細雨中似乎有隱隱花香,那是暮春最後的一點依戀。
當年你種下這些素雅的花,沒有多久就雕謝了。而今花又盛開,種花的人已經逝去,而春天卻裝做毫不知情。
如果懷念一個人的淚水落在了溼潤的泥土中,會不會開出一朵斷腸的花?
細細的雨飄灑在天地間,融進了湖水裡,也落在了湖上小船的棚上。
船中卻有琴聲。
那琴聲是如此不同凡響,聽到的人,當時也許不覺得什麼,但是很久以後,都會記得這琴聲。
風吹起了小船的素色簾子,現出的是一副俊秀而消瘦的面容。
他的眼神裡,是無窮無盡的寂寞。
他有一雙極美極美的手。
這雙手正在彈著琴,幽雅的古琴上,潔白如玉的手緩緩按下,按弦的細微姿態既美妙,又別緻。
如果用這雙美到了極致的手去殺人,恐怕是世間最大的悲哀。
這一天,沈靜舟正在屋中臨字,清書將一封信送了進來。
沈靜舟接過信來一看,只見上面竟然繫著一枝撫子花,似乎剛摘下不久,香氣猶在,展開時,只見淡墨行書,饒有韻致。待得讀完,忍不住微笑。心想那人平時也不如此,今日不知為何忽然做這等有趣之事。
沈靜舟把信拿在手中,對清書說道:「我要出門一趟。」
清書笑嘻嘻的說道:「公子又要去夫家了。」
沈靜舟聞言,拿過一本書,捲起朝清書頭上輕輕打了一下。清書舌頭吐了出來,說道:「公子不比往日啦,如今家事都是公子來管,我可要小心了。」沈靜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沈靜舟去雪衣宮已是多次,不需人接送,過了半日,馬車到了雪衣宮門前,秋月明已站在門外望了半天,遠遠的望見沈靜舟,登時笑逐顏開,沈靜舟說道:「你怎麼每次看到我,都這麼高興?對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秋月明一撇嘴,說道:「你不要如此小看我。我只是看你來了,雪衣宮內就熱鬧了,心中歡喜而已。」兩人攜手走了進去。
走到後院泉石軒中,見万俟無傷,俞凌風等人都在,都是滿面笑容,沈靜舟笑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高興?」一邊說一邊偷偷的看。万俟無傷笑道:「教主過後便來,靜舟不要著急。」沈靜舟被他說破心事,臉上已經紅了起來。
忽然聽到一個聲音笑道:「沈公子是在找我?」沈靜舟回頭一看,眼睛不由一亮,只見曲天虹走了過來,他一改平日素淡裝束,穿了一件衣裾極長的華服,一路行來時,沾了淺草上的露水,修長白晰的手拿著一支玉骨折扇,袖子垂下來,那袖上淡紫花紋和摺扇之白相映成趣。
沈靜舟和他做「夫妻」已久,便是上次見面,也不過是十來天之前的事情,此時見到,依然驚歎不已。怔了半天,說道:「教主大人今天這麼故弄玄虛做什麼?」曲天虹微微一笑,卻不回答。
秋月明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不多時已將沈靜舟帶來的東西吃的七七八八所剩無幾,万俟無傷已不知朝他翻了多少個白眼。
曲天虹微笑道:「你這陣子接管家事,我也不好前去打擾你,只是今天我是一定要請你來的。」
俞凌風忍不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