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竟沒有回應?咱們已經退讓了,難不成她還不滿意?”
盛陽現在對謝向晚是又憎惡又忌憚,若是有可能,他真想示意袁氏把謝向晚弄死算了。
謝向晚不死,他二十年的心血極有可能付諸東水。一想到這種可能,盛陽就心疼得要滴血。
可問題是,謝向晚太狡猾了,小小年紀竟有那麼深的心機,更讓盛陽忌憚的,是謝向晚的手腕和能力。
因為兩人做了同樣的事情,盛陽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件事有多難辦。可他想不到的是。謝向晚竟然也辦到了,還用了比自己少一半的時間。
有時,盛陽不禁好奇,謝向晚到底是如何探查到那些私密之事的,還是她已經看破了他盛陽的手段?
有這麼個對他“知根知底”,他對人家卻毫不所知的敵人。盛陽睡覺都睡不安穩。
杜氏也頭疼,她揉了揉額角,將手裡的拜帖放回小几上,眼角的餘光掃到那個大紅灑金的封皮時,腦中靈光一閃。“老爺,您說洪紹磊忽然來拜訪您,是不是與那死丫頭有關係?”
盛陽心下一凜,猛地站起身,圍著正間轉了一圈,嘴裡唸唸有詞,“洪家,漕幫?漕運?難道洪紹磊來見我是為了漕運總督之事?不對不對,當日漕幫靖難有功,聖人曾經私下裡給了洪家許諾,準他們五世沿襲漕幫幫主之位。”
盛陽一邊嘀咕,一邊努力回想著最近的朝政,忽的想起一事,他站住腳,定定的看著杜氏,“我想到了,他定是為了市舶司的事兒。”
盛陽繼續轉圈,不停的絮叨:“……對啊,聖人有意重開市舶司,海運定會興盛。如此一來,漕運將會受到影響,漕幫的利益也會受損……是了是了,洪家定然想在接下來的海運中佔個大頭。”
猜到了洪紹磊的來意,盛陽愈發憤怒,“洪家好大的胃口,吃下了大周全部漕運還不知足,如今竟還想染指海運?他憑什麼?”
憑什麼?
盛陽猛地頓住腳步,右手成拳用力砸了下左手掌心,恨聲道:“我知道了,洪家是想求我幫忙,最近吏部正在銓選市舶司的首任市舶司使,而洪家想趁機攙和一腳。”
杜氏皺眉,“這怎麼行?市舶司雖不是什麼要緊的衙門,可這些年西洋貿易愈發紅火,京中的貴人們都睜大眼睛瞧著呢。這次市舶司使銓選,許多人家都盯上了這個差事,而洪家,不過是個混江湖的下九流,他們竟這般不自量力的撞上來……等等,老爺,難道這又是那死丫頭的意思?咱們已經按照她的要求放過了謝家,她還……她也太貪心了吧?!”
“應該不是,謝家那丫頭睚眥必報,她這麼做,定然有原因,”盛陽咬牙想了想,“我想起來了,謝向晚定是為了那筆銀子!”
杜氏很聰明,當下便明白了,“您是指這些年咱們透過袁氏挪用的一百三十萬兩銀子?可、可那些錢,又不都是咱們自家花了,而是為了聖人的大業呢。”
杜氏有些委屈,他們確實從謝家偷挪了一些銀錢出來,可那筆錢絕大多數都上繳了,她們家只用了小小的一部分。
可現在謝向晚卻將帳全都算在盛家頭上,讓盛家為聖人買單,他們盛家也太冤枉了。
盛陽咬著腮幫子,從牙縫裡擠出話語:“哼,她哪管什麼大業不大業,她自會記得她們謝家丟了一百多萬兩銀子,而咱們便是經手人。如今她握有咱們的把柄。定然想連本帶利的將這些錢都要回去。”
杜氏急了,脫口道:“這可不行,慢說那些錢已經花用掉了,就是沒有花用。咱們也不能任由她敲詐。”
杜氏眼中閃過一抹寒意,恨恨的說:“老爺,謝向晚不能留了。她仗著握有盛家的把柄,昨日讓咱們放過謝家,今日就又將洪家推了出來,明日還不定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呢。所以,還是乾脆——”
杜氏右手成掌輕輕向下劃了下。
盛陽心中一動,但很快又放棄了,他搖搖頭,“不成。謝向晚不是個普通黃毛丫頭,她能收集到那些資訊,足以證明她在外頭有自己的人馬。而咱們在謝家,除了一個蠢笨的袁氏,再無可用的人選。一個弄不好,不但不能將她消除,反而會引來她的報復。”
杜氏頹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可也不能任由她這麼拿捏咱們呀。而且只要有她一日,咱們的那些東西就不能輕易使用。如此,老爺過去二十年的努力豈不是——”
盛陽比杜氏還要生氣,可這種事兒。生氣也沒用。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想辦法拿捏住謝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