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是血,其中一人頭上裹了青布,血水不住從布中滲出來。竹劍道:“喂,你要傷藥不要?怎麼受了傷?”那人向她惡狠狠的瞪了眼,向地下吐了口唾,掉頭而去。菊劍大怒,拔出長劍,便要向他斬去。虛竹搖頭道:“算了吧!這人受傷甚重,不必跟他一般見識。”蘭劍道:“竹妹好意差別他要不要傷藥,這人卻如此無禮,讓他痛死了最好。”
便在此時,迎面四匹馬潑風也似奔將過來,左邊兩騎,右邊兩騎。只聽得馬上乘客相互戟指大罵。有人道:“都是你癩哈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道行,便想上靈州去做駙馬。”另一邊一人罵道:“你若有本領,幹麼不闖過關去?打輸了,偏來向我出氣。”對面的人罵道:“倘若不是你在後面暗箭傷人,我又怎麼會敗?”這四個人縱馬賓士,說話又快,沒能聽清楚到底在爭些什麼,霎時之間便到了眼前。四人見蕭峰眾人多,不敢與之爭道,拉馬向兩旁奔了過去。但兀自指指點點的對罵,依稀聽來,這四人都是去靈州想做駙馬的,但似有一道什麼關口,四個人都闖不過去,相互間又扯後腿,以致落得鎩羽而歸。
段譽道:“大哥,我看……”一言未畢,迎面又有幾個人徒步走來,也都身上受傷,有的頭破血流,有的一蹺一拐。鍾靈抑不住好奇之心,縱馬上前,問道:“喂,前面把關之人厲害得緊麼?”一箇中年漢子道:“哼!你姑娘,要過去沒有攔阻。是男的,還是乘早回頭吧。”他這麼一說,連蕭峰、虛竹等也感奇怪,都道:“上去瞧瞧!”催馬疾馳。
一行人奔出七八里,只見山道陡峭,一條僅容一騎的山徑蜿蜒向上,只轉得幾個彎,便見黑壓壓的一堆人聚在一團。蕭峰等馳將近去,但見山道中間並肩站著兩名大漢,都是身高六尺有餘,異常魁偉,一個手持大鐵桿,一個雙手各提一柄銅錘,惡狠狠的望著眼前眾人。
聚在兩條大漢之前少說也有十七八人,言辭紛紛,各說各說。有的說:“借光,我們要上靈州去,請兩位讓一讓。”這是敬之有禮。有的說:“兩位是收買路錢麼?不知是一兩銀子一個,還是二兩一個?只須兩位開下價來,並非不可商量。”這是動之以利。有的說:“你們再不讓開,惹惱了老子,把你兩條大漢斬成肉醬,再要拼湊還原,可不成了,還是乘早乖乖的讓開,免得大禍臨頭,這是脅之以威。更有人說:“兩位相貌堂堂,威風凜凜,何不到靈州去做附馬?那位如花似玉的公主若是叫旁人得了去,豈不可惜?”這是誘之以色。眾人七張八嘴,那兩條大漢始終不理。
突然人群中一人喝道:“讓開!”寒光一閃,挺劍上前,向左首那大漢刺過去。那大漢身形巨大,兵刃又極沉重,殊不料行動迅捷無比,雙錘互擊,將好將長劍夾在雙錘之中。這一對八角銅錘每一柄各有四十來斤,噹的一聲呼,長劍登時斷為十餘截,那大漢飛出一腿,踢在那人小腹之上。那人大叫一聲,跌出七八丈外,一時之間爬不起身。
只見又有一人手舞雙刀,衝將上去,雙刀舞成了一團白光,護住全身。將到兩條大漢身前,那人一聲大喝,突然間變了地堂刀法,著地滾進,雙刀向兩名大漢腿上吹去。那持杵大漢也不去看他刀勢來路如何,提起鐵杵,便往這團白光上猛擊下去。但聽得“啊”的一聲慘呼,那人雙刀被鐵杵打斷,刀頭並排插入胸中,骨溜溜地向山滾去。
兩名大漢連傷二人,餘人不敢再進。忽聽得蹄聲得答答,山徑上一匹驢子走了上來。驢背上騎著一個少年書生,也不琿十八九歲年紀,寬袍緩帶,神情既頗儒雅,容貌又極俊美。他騎著驢子走過蕭峰等一干人身旁時,眾人覺得他與一路上所見的江湖豪士不大相同,不由得向他多瞧了幾眼。段譽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又道:“你……你……你……”那書生向他瞧也不瞧,挨著各人坐騎,搶到了前頭。
鍾靈奇道:“你認得這位相公?”段譽臉上一紅,道:“不,我看錯人了。他……他是個男人,我怎認得?”他這句話實在有點不倫不類,阿紫登時便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哥哥,原來你只認得女子,不認得男人。”她頓了一頓,問道:“難道剛才過去的是男人麼?這人明明是女的。”段譽道:“你說他是女人?”阿紫道:“當然啦,她身上好香,全是女人的香氣。”段譽聽到這個“香”字,心中怦怦亂跳:“莫……莫非當真是她?”
這裡那書生已騎驢到了兩條大漢的面前,叱道:“讓開!”這兩字語音清脆,果真是女子的喉音。
段譽更無懷疑,叫道:“木姑娘,婉清,妹子!你……你………你……我……我……”口中亂叫,催坐騎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