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齊、何飛等人奔赴běi　jīng，開始了上訪之路。

林振華上訪當然不可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相反，他還得帶著點江南土特產，找熟悉的人引見，去見那些足以影響到此事的人們。用當時流行的話來說，這叫公關。

對於公關這個詞，在海外學市場營銷回來的何飛大為不解。在他心目中，公關是公共關係的簡稱，而公共關係是一個名詞，為什麼林振華會把它當成動詞去用呢？最後，韋東齊給他揭開了這個謎底，原來公關一詞只是借用了公共關係的縮寫，它的真實含義是“攻關”，也就是把一個一個的關卡攻打下來。

在這一次之前，何飛曾自詡自己是公關高手，有三寸不爛之舌，足以把活人說死，把死人說成骷髏，但當他陪著林振華在一個一個的部委之間周旋時，才知道部委幹部都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妄想用三言兩語或者千言萬語去打動他們，難於上青天。

“振華同志，你們的想法非常好，我們是非常支援的。zhōng　yāng的jīng神也是要勇攀科技高峰嘛，小平同志就曾經指出過……你等等，我拿鄧選來找找小平同志的原文，我們一起來學習一下。”領導笑容可掬地說道。

“呃，李司長，這個我們已經學習過了，我們現在主要是談這個專案的事情。”林振華不得不非常禮貌地進行提醒了。好傢伙，說兩句話就開始翻鄧選了，再說下去，該拿出什麼“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了吧，林振華可真耗不起。

“哎呀，具體到這個專案，難！”對方收起了剛才意興遄飛的表情，開始露出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雖然我們作為zhōng　yāng部委，也有一些政策上進行指導的權力，但zhōng　yāng一再要求我們，要尊重基層的自主權，要用經濟手段解決經濟問題，不要搞行政命令這一套。”

“可是，我們要求的就是經濟手段啊，我們要求對這個專案進行公開招標，從技術、價格等方面進行評估。不管怎麼說，我相信我們的價格會比尼宏重工低一半以上，而且不佔用外匯，這本身就是一個經濟考量啊。”林振華拼命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話顯得平和一些。這番話如果換成朱鐵軍來說，這會估計已經要拍桌子了。

“公開招標，嗯，這個想法非常好，非常值得提倡。我們可以向zhōng　yāng提出這個建議……當然啦，你們也可以提的，以後我們的大型專案，都應當搞這個這個，對，招標的方法。”

“那這個專案呢？”

“這個專案可能就趕不上了，振華同志，你要知道，一個政策的出**，是要非常謹慎的，要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要几上幾下，几上幾下你懂吧？”

“呃……略懂一些吧。”林振華鬱悶地說道。那個年代還不流行洞玄子之類的中國古代哲學著作，所以，領導說的几上幾下，當然不可能是養生上的概念，而是zhèng　fǔ在制訂政策時的一種慣例。所謂几上幾下，就是zhōng　yāng制訂出一個政策後，先交給基層去討論或者試點，取得一些經驗之後，再匯總到上級機關，進行修訂，然後再下去，如此反覆多次，直到政策比較符合實際情況。

要說起來，這種几上幾下的做法，是非常符合中國人的中庸傳統的，透過反覆討論，zhōng　yāng和地方反覆博弈，最後找到一個平衡點，這樣能夠避免政策過於激進。後世有位吳老先生曾將其歸納為一種漸進式改革的做法，實踐表明，漸進式改革的確比激進式改革更有效果。

可是，林振華卻沒有時間卻等待這種几上幾下，等到招標的政策出**，黃花菜別說涼了，恐怕都已經被吃光，墮入五穀輪迴之所了。

林振華一行開著陳天提供的吉普車，在各個部委之間來回奔走，恨不得把輪胎都磨平了兩寸。各部委的官員們表現不一，有些哼哼哈哈、推三推四；有些義憤填膺、顯得比林振華還著急。但他們給出的答覆是一樣的，那就是現在提倡放權，zhōng　yāng對於地方zhèng　fǔ沒有直接的控制力。

其實，也不是說zhōng　yāng真的管不了地方，而是大化肥專案這件事情，對於林振華來說是天大的事，對於部委官員們來說，則算不上什麼大事，誰也沒必要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而去與地方撕破臉。所以，眾人都與朱晉文一樣，規勸林振華不要年輕氣盛，要學會等待，這個專案就這樣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小林，這樣的事情是很多的，等你工作經驗多一點，就明白了。”外貿部的副部長高祖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