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涼嗖嗖的居然打了一個寒慄。
第47章 蠻子
遼東的春天比起京城總要晚上那麼兩三個月,天道亙古恆久,從來不會因為那個人那件事而更改,可是人心裡的春天要來,卻是任誰也擋不住的,寒冬過了便是春。
朱常洛端坐椅中,廳外升起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如同鍍了一層金輝般耀眼生花。朱常絡忽然笑了,“老將軍還記得你我在客棧的約定麼?”
於赫濟格城一役歸來的朱常洛,李成梁沒有一絲半點的輕視。這個半大少年此刻身上的超強氣勢,給他帶來極強的壓力和深深的忌憚。李成梁暗暗擦了把汗,低頭恭敬道:“老臣惶恐,殿下神威天縱,老臣已經毫無疑心,決意跟隨殿下,略盡鞍前馬後之勞。”
“好!但願老將軍謹記今日之言,老將軍不負我,常絡決不負老將軍,事成之後,必如你所願。”李成梁等的就是這句話,心願得償,大喜過望。
“申閣老這封信,老將軍可有什麼想法?”這個問題再度問起,李成梁自然不會再裝糊塗賣瘋癲,沉吟片刻,“殿下,歷朝歷代離宮皇子未聞有再登大寶的可能……依老臣看來,您無故離宮之事只怕是已經授人以短。”
李成梁話雖沒說完,意思已經很明白。皇子離宮就意味著喪失了皇權繼承權,以朱常洛這種離奇出宮的尷尬處境,只要當今朱翊鈞一道聖旨下來,本來就不受寵,再連身份都受到質疑的朱常洛,這輩子能做上個王爺就不錯了。
可看著朱常洛那淡淡的笑容,李成梁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皇長子絕沒有那麼容易倒下,對於自已的判斷,李成梁近乎執拗的堅信!
“沈師父曾教我為君之道,天子之道,治心之道。能夠掌控人心,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上道。”朱常洛全身籠在陽光之中,聲音清澈明亮,“常洛以為沈師父所教乃是太平盛世的治國之道,若是適逢亂世,依常洛來看,必要手執重兵,以殺止殺,方是治亂之道!”
幾句話裡李成梁愣是從中聽出一股浩然而來的唯我獨尊,統御四海的磅薄氣勢!
“這次回宮,必不安寧。如果到時……”朱常洛忽然轉低了口氣,“如果到時用到老將軍,希望您謹記當日客棧之約,不負前盟就好。”
此刻的李成梁早已心悅誠服,心甘情願的拜了下去,以近乎虔誠的口氣道:“老臣李成梁,自今日起誓死追隨殿下,李家兵馬今日起便是殿下的御林軍,但有所命,肝腦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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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自古便被稱為“吳頭楚尾,粵戶閩庭”,又稱贛鄱大地,其地三面環山,五河流淌,其中以龍虎山風景最勝。山上眾峰或奇或雄,或陡或險,沿江而立,層雲湧動,就好似一座天然的混沌迷宮,避開了世間的紛擾。
萬曆十六年初春,江西南安府大庚縣。
日暮時分,一前一後走來了二個人,順著蜿蜒的山路上迤邐前行。打頭一個修身玉立,一身玄衣,一雙眼睛光華內斂,五官如同劍削斧斫而成,英氣勃發。他身後跟著一個勉強稱得上少年的小孩,身形纖細,一雙眼睛泓如秋水,眼底一塊青色映著一張小臉白的清透。
後邊一隊人馬,一個青年男子帶著一隊二百個親兵護衛在後邊緊緊跟隨,這一行人正是從遼東而來的朱常洛、葉赫,那個青年男子就是李如松最小的一個兒子,松柏楨樟梅中的李如梅,比起他的四個大哥,剛過而立之年的李如梅顯得朝氣很多。
在與李成梁一番長談後,朱常洛果斷決定即刻反京,正如申時行所說,遲恐生變。李成梁對於朱常洛這個決定很贊成,當即再修本章,言明自已身有戌邊重任,不敢輕離職守,派自已五子中的李如梅,護送皇長子駕返歸京。
此舉在葉赫看來大有拍馬屁的嫌疑,護送神馬的葉赫認為完全沒必要,當初自已一個人不是也把朱常洛帶到遼東了麼……
朱常洛很佩服李成梁做事老道滴水不漏,自已離奇出宮已經授人以柄,如果再這麼孤單單一個人再回去,路上若生出一二事來,那紫禁城的大朱門自已能不能踏進去都是個問題。
李成梁此舉,是做給朝廷中人看,末嘗也不是在做給皇上看。以李成梁今時今日的聲望與地位,如此旗幟鮮明的表明態度,只怕會有很多人會坐不住了。想到這裡,朱常洛小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朱小七,你敢走的再快一點不?”葉赫一臉的不耐煩,如果不是自已堅持改道來江西一趟,此刻他們估計直奔京城去了。這個死小孩對自已的中毒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此時的葉赫頗有點皇帝不急急死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