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考場一旦出現亂子,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主考官!
王家屏臉如死灰,坐在椅上呆若木雞。饒是他久經風雨,這時候也心亂如麻,沒了主意。自已一輩子清白為官,這臨了想著風光一把,這下不但攢了半輩子的名聲賠個乾淨不說,這條老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在兩可之間。
到底是顧憲成定了定神,將所有的事情前後在他腦中過了一圈,忽然琢磨出幾分古怪來。
申時行避嫌、王錫爵不在的情況下,王家屏身為此屆的主考官名至實歸,但自已能夠被提上來做為僅次於主考官的同考官,這個旨意不僅讓顧憲成一頭霧水,也讓朝中百官議論了好一陣子,後來一打聽,據說這是上頭的意思,眾臣這才憤憤罷休。
本以為是鄭貴妃在皇上跟前吹了枕頭風所致,顧憲成為人一向低調,覺得此舉除了樹大招風之外沒別的好處,但是事已至此,只得先將差事辦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可是萬萬沒想到,開考第一天,就出現了這種事情!
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麼簡單!聯想前因後果,顧憲成瞬間清醒過來,看來自已是掉進了一個精心佈置的局,一步不好,恐怕就是個粉身碎骨,顧憲成越發臉陰沉起來。
“王閣老,下官抖膽問一句,今年這考題是何人所出,除你我外可還有誰經手?”
一言驚醒夢中人,王家屏是關心則亂,這時漸漸冷靜下來,遂細細沉思。
“考題是由王錫爵擬定,送交皇上御批後一直秘存宮中。開考前三日才由黃公公親自送到內閣。”
“難道是王閣老?”二人不約而同交換了個眼光,隨即各自搖頭,不可能!王錫爵為人端方正氣,口碑極好,就算顧憲成一向視他為心腹大敵,可即便是對手,王錫爵也是一個讓人值得尊敬的對手,對方人品放在那裡,這種下流齷蹉的事絕對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幹得出來。
即然不是王錫爵,那又是誰?能有機會接觸到這個考題必不是等閒人等,“陰謀,這絕對是個陰謀!”一拍桌子,近乎悲憤的王家屏似乎已經想到是誰了。
“這次您為主考官,這同考官為什麼不是沈一貫沈大人來做而是選中了下官,王大人可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無獨有偶,顧憲成的一針見血更加坐實了王家屏心中的那個猜測。
“沈一貫,你個奸賊!”王家屏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吼出這一句話。能夠有機會接觸到試題的除了沈一貫、黃錦之外再沒有別人,黃錦絕不可能。聯想起這一陣子沈一貫陰陽怪氣的表現,王家屏已可以斷定這個洩露考題的人十有**便是他。
不就是因為自已在摺子上將他的名字屬上,害他擔了幾天驚嚇,這個傢伙就懷恨在心,在這個時候擺了自已一道,其心惡毒,竟想置自已於萬劫不復之地!
顧憲成遠比王家屏想的更多更遠,在他看來沈一貫此舉絕對不單單衝著王家屏,若真是他所為話,這是個一箭三雕的惡計!
此計若成功,一可將王家屏這個眼中釘拉下馬,身為主考,出了如此大紕露,搞得好丟官回家,搞不好至少也是個流放。二就連在家侍疾的王錫爵都免不了責任,畢竟題是他出的,王錫爵跑不了一個問責下場。而自已……官即不高爵又不顯,這種時候當炮灰最合適不過,一刀見紅能不能平息憤怒舉子的心頭之火還在兩可之間呢。
夠毒辣,夠陰險,看透此計的顧憲成幾乎要鼓掌叫好!
一次冒險終生安逸,此計若成,從此內閣一沈獨大,再無對手!重新認識了沈一貫心思之縝密,手段之毒辣,遠遠超乎了顧憲成的對他平素認知。
“事到如今,這試不能再考下去了!”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現在必需反擊!
王家屏頹然抬起頭來,“叔時,為時已晚,一則進宮面聖,臨時換題最快也要一天才能批下來;二則眾舉子已然進場,中途停考,必生譁變!”無論那一樣,後果都是不堪設想。
“閣老,我們不能再等了,拖得越久你我越是百口莫辯,單一個瀆職之罪,到時除了伸頭一刀,再沒有別的路好走。”生死關頭,顧憲成不敢有半點的馬虎大意。
“依你說怎麼辦?”多年的政治風雨不是白淋的,事情輕重王家屏比顧憲成拎得清。
“二選一!既然停止考試不可行,那就換……考題!”
雖然有思想準備,還是被顧憲成丟擲這個炸彈炸得一陣頭皮發麻!……考題是隨便換的麼?那必須得皇上的御筆硃批才可以知道不?臣子擅換考題,那就是藐視皇權,這……這不是作死麼?
“閣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