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一邊再抬頭看向朱常洛時,不知不覺中已經少了幾分輕視,咳了一聲,聲音低了幾分:“在下是西班牙人。”
朱常洛笑著瞟了他幾眼,伸手端過魏朝遞過來的茶,慢條廝理的喝了幾口:“唔,你們西班牙的腓力二世國王可好?”
這一句話如同一聲炸雷在羅迪亞耳邊炸響,先前的傲慢與倨傲全都長上翅膀撲啦啦的飛了,臉變白嘴唇也有些哆嗦:“敢問殿下,如何知道我們偉大的腓力二世國王陛下的?”見朱常洛冷笑著沒有回答,羅迪亞自顧自揣測道:“難道是殿下已經見過別的西班牙人?”
不怪乎他心驚,眼前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過詭異,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從一個明人嘴裡聽到自已國王的名諱,知道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分別已經夠讓他吃驚,但相比於後者讓他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潭。
羅迪亞往來貿易這麼多年,自然知道自已這些人在明人眼裡是什麼地位,要不是仗著自已船堅炮利,只怕早就被趕出濠境多時了。若不是得到這位太子許可,自已別說進入紫禁城,就是想進京城那也是白日做夢。這種情況下,他不敢相信還有誰會搶在自已頭裡與這位少年太子見過面。
“你說錯了……”一聲冷嘲自朱常洛嘴中發出,清澈照人的眼眸全是譏嘲:“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第一個佛朗機人。”
音調不大卻似乎帶著魔力,讓人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一直揣磨不透的羅迪亞驀然抬起頭來:“那你……您是怎麼知道的呢?”不知不覺中由你到您,口氣變化連他自已都不自覺,眼底眉梢已經帶上了一絲莫名的敬畏恐懼。
朱常洛垂眸笑了笑,突然道:“布斯堡王朝稱霸歐洲,腓力二世雄心勃勃,也算得一代英明君主,只是美洲大陸的不列顛已經崛起,西班牙若是不小心提防,早晚必定失去眼下歐州大陸的霸主地位。”
看著這個少年太子,羅迪亞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據他所知,現在的明朝閉關鎖國已久,根本沒有開闢海上航線,更不可能得知遠在重洋之外的歐洲情勢,西班牙與不列顛在海上最近幾年時有矛盾衝突,他本身是西班牙王族之人,又是西班牙船隊中的一船之長,對於這些軍國重事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這些事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西班人可以探聽得到,這也就變相推翻了自已先前推斷,這位少年太子見過某個佛朗機人的可能性可以斷定為零……但是問題來了,自已本國的情況,這個勉強算得上是個少年的太子是從何得知,而且不但知道,還能夠如此言之鑿鑿,恍如親見?
面對羅迪亞的驚疑,朱常洛表現得雲淡風清,臉上神情越發玄妙:“這些事沒有什麼稀奇,我知道的還很多。如果我高興,還可以告訴你更多。當然,我還知道,你那高貴膝蓋骨,也和我們所有人一樣。”
謊言被拆穿,羅迪亞大驚失色,先前傲氣盡失,心中充滿了沮喪,嘆了口氣,單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低頭恭聲道:“西班牙一等伯爵羅迪亞,見過大明太子殿下。”
這一禮卻是實打實的是他晉見國王時所行大禮,這輩子只對國王一人施過。如今這例子終於被打破,連他自已都不敢置信,受禮的居然是一個明朝人。
見太子幾句話就搞定了這個洋鬼子,王安頓時眉飛色舞,得意的瞄了眼這個黃毛鬼子,心中除了暢意還有點莫名羞愧,自已剛才差一點就讓他糊弄過去了。哼,還敢單腿跪,看來還是欠收拾!魏朝在一旁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偶爾一個抬眼,眼底射出的光卻是既冷且陰。
朱常洛見他行禮,也不忙叫起,好整以暇的靜了一刻,方才開言:“原來是羅迪亞伯爵,失禮了。”
“你若有心,就將我的話記在心裡,回去跟你們國王說,此時若不未雨綢繆早做準備,他日不列顛必會統一歐洲,你們國家也將淪為末流之國,西班牙的國王也必定和你現在一樣,象跪在我眼前一樣跪到不列顛伊麗莎白女王的裙下,你可以當我信口胡說,只是到頭來莫要怪我言之不預。”
半跪著的羅邊亞又是羞又是怒又不敢反駁,一頭一臉全是汗,又不敢用手拭,只是一張生著白毛的臉越發雪白,顫聲道:“還請殿下指點。”
“我沒什麼可指點的,你們把軍隊都派到我們濠境來了,敗了也是活該。”說完這句話後,似乎這才看到羅迪亞還跪著,笑了笑道:“魏朝,你是怎麼伺候的,一時忘了也不提點我,還不快將伯爵大人扶起來!”
魏朝機靈一轉身,小跑步上來,將羅迪亞扶起,忽然笑了一笑,露了一口白牙:“是奴才伺候的不周,伯爵大人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