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這寶華殿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在場所有人都已清楚明白知道,這大明皇宮內的傳奇、屹立不倒的神話中的神話——鄭貴妃……這次是真的倒臺了!
迎高踩低本是宮中常勢,更何況鄭貴妃母子橫行宮中,積怨既久且深,此時正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大好時機。張禮的眼睛已經放出光了,轉過身一揮手,上來兩個小太監,尖著嗓子笑嘻嘻道:“走吧,咱們送皇三子回永和宮休息啦。”
兩個小太監上來拖著朱常洵就走,朱常洵不肯去,又掙又跳又踢又咬,兩個小太監根本按不住,張禮上前假意扶了一把,卻被朱常洵一巴掌抽到臉上,花了幾十年功夫養得白白嫩嫩的臉上,居然平添了個小小掌印,又痛又恨的張禮牙齒咬得死緊,可是在萬曆跟前卻不敢太過放肆,只得苦著臉道:“陛下,您看……”
朱常洵不是傻子,知道若是進了永和宮,必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連哭帶叫:“父皇,父皇,我是您最喜歡的洵兒啊,您是不是病糊塗了,您罵母妃,又要將我攆到永和宮,我才不要去那****住的地方,我要回儲秀宮!”
一聲****讓本來有猶豫不決的萬曆瞬間暴怒,轉頭頗為歉疚的看了一眼朱常洛,回頭再看又哭又鬧的朱常洵,眉毛又有直豎起來的徵兆。
第213章 戮目
鴉雀無聲的寶華殿,因為朱常洵又哭又鬧憑添出幾分詭異的熱鬧,只是除了他自個以外,所有人都在暗笑這位跋扈囂張的福王殿下,到現在居然還沒有看清現在眼下的情勢。
一直在察顏觀色中的張禮一跺腳:“哎喲,三殿下,可不敢這麼說啊。”
張禮是宮中的老太監,論資歷、地位在太監一界僅屈居黃錦和慈寧宮的周福海之下,他為人明眸善眯,在這宮裡人頭混得極熟,遊走各宮時,無論那位貴人都得給幾分好臉,當然,除了鄭貴妃。
驕橫慣了的朱常洵那裡吃他那一套,張口就罵:“滾開,你們這群閹狗,沒有一個好東西。”
打人莫打臉,罵人莫揭短。一句閹狗,頓時使張禮臉色一寒,本來帶著笑的臉瞬間陰沉,垂在袖子外的手狠狠的捏了起來。
自從萬曆下旨開始,鄭貴妃一直沒有說話,似乎三魂七魄走了一半,全然的神不守舍,只管怔怔的看著地面。一直到聽到永和宮三個字的時候,鄭貴妃突然回魂返竅,啞著嗓子咯咯笑了兩聲,抬起頭直直的望向朱常洛,眼神頗為慘烈。
“如果先前聽了你的話,也許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做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現在才想明白這些,不覺得晚了麼?”
鄭貴妃眼神刻骨怨毒,朱常洛坦然相對,眸光澄清如水。
“成王敗寇,沒有什麼話好說,只是好不甘心!如果沒有你,就不會發生今生這一切。”
“陷阱布得太多,壞事做的太多,你滿手鮮血,今日報應到頭,不知自悔,怎麼還敢怪別人?”
鄭貴妃輕輕閉了下眼,再睜開時依舊的死不悔改的痛恨。
二人眼神交流,全程不發一言,卻都看懂了彼此眼底的話。
萬曆看了一眼鄭貴妃,鼻中冷啍一聲:“張禮,以後你就是永和宮首領太監,皇三子一應大小事宜,事無鉅細,全都由你負責教養,三個月後若還是這樣無禮藐上,你提頭來見朕罷。”
以前皇三子金尊玉貴,誰要是能跟在身邊,可以在皇宮內橫著走,可是眼下明顯就是一堆臭狗屎,避之都怕來不及……就皇三子這樣的性情,三個月?三年只怕也改不好!
張禮覺得自已今天是徹底倒在煤堆上了……儘管滿心不願,奈何皇命如山,張禮如喪考妣,閉著嘴不敢不應,單看眼下萬曆的鐵青臉色,自已若說個不字,只怕先得進慎刑司,變成一團肉泥,一咬牙:“奴才領旨。”
“我不要!我不要這個閹狗來教養,父皇,我要回儲秀宮,我要母妃!”
嫌惡看了一眼又哭又鬧的朱常洵,眼底那線僅剩的溫情終於變冷。
“朕疼了你七年,將你養成了一個無法無天的混賬!朕已是格外開恩,你若是再鬧,朕只能來個眼不見心煩!不要辜負了你母妃的一片苦心。”說罷冷冷瞟了鄭貴妃一眼,只見她臉色蠟黃煞白,低頭怔怔出神,心裡大為痛快,大喝道:“拉出去。”
張禮此刻心情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沒好氣的一揮手,邊上跑來四個小太監,厲聲喝道:“還等什麼,快些伺候三殿下回永和。”
四個小太監分執手腳,將朱常洵捆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