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也都有。可帷幔是舊的,傢俱也是舊的,就連牆上掛的字畫都是黃焉焉的沒有精神……估計進來這的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山東這地日子過恁苦呢。
這個想法一直持續到下人送上茶來,二人端起來喝了一口,葉赫臉色驟變,一口就噴到了地上,茶杯裡邊翻翻滾滾的全是黑糊糊的茶葉沫子,還是喝一口就往牙縫裡涮的那一種。
若是在沒看蘇映雪帶來的血書秘冊之前,朱常洛鐵定會認為這個周大人絕對是大明朝難得的一個廉潔清明的好官,而現在親眼所見的一切除了好笑之外,就一個感覺:太能裝!如果可能,朱常洛很想把自已前世一句經典送給他: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等周大人由內堂出來,第一眼對上的就是這個笑得一臉春風的小王爺,不知為何,眼皮先就不由自主的突突跳了幾下,在那雙澄清如水的眼眸之下,自已肚子裡那點彎彎繞繞便有些暴光天日下的透明之感,這讓他極不舒服。
周恆為官三十幾年,至今已是官居二品的封疆大吏,能成為這大明官場中出名的‘萬金油’,除了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手段外,更是深諳低調三昧,裝窮示弱這一手絕活也不知瞞過了多少人的眼睛。當然也有例外,想起那個他最不願想的那個人,周大人含著笑的眼底忽然閃出幾絲陰冷和狠厲。
“王爺駕臨,蓬畢生輝。”不露痕跡的別開眼,拱手打哈哈,“下官沒能遠迎,望小王爺和貝勒爺不怪才好。”
朱常洛眸中清光流動,意外的在周大人這身舊的發黃的袍子,袖口、袍底上發現了幾處小小的補丁,看似不顯眼,可隨著一舉一動,絕對能恰到好處的現到你的眼底來。看著他的精湛表演,朱常洛歎為觀止,這人做官可惜了,如果去學戲必定是一代名角。
“是本王冒昧拜訪,大人莫怪才是。”朱常洛笑容不減,而葉赫哼了一聲,依舊一副晚娘面孔。
賓主一番寒暄之後,三人一同端起茶葉沫子抿了一口,朱常洛笑如春風,“無事不登三寶殿,小王今天來是想請巡撫大人行個方便。”
“不敢,小王爺有事儘管吩咐,但凡下官力之所及處,無有不應的。”
不知為什麼,隱隱然有些不安穩,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那本王先多謝啦,來濟已有一月,京中帶來的流民尚沒安置,這心裡老覺得是塊心病,想這濟南一府四州十五縣都是本王的封地,權衡再三,本王決定放他們去濱州安置。”
去濱州?說笑話麼?這是周巡撫下意識第一反應!早在睿王就藩前,皇上的聖旨早就來了,兩萬頃養藩贍田是個什麼概念?一頃折地一百畝,二萬頃就是二百萬畝,對於這個問題,周恆倒沒什麼發愁,畢竟山東這點地還是有的,倒黴肯定是老百姓,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兩年!管他翻天還是覆地,只要再撐兩年自已就能回老家亨福了,這些都與自已沒半毛錢的關係。臉上笑意絲毫不減,心裡已定了主意,拿出茶碗狠狠灌了一口……真他媽的苦!
“哎呀,小王爺不要和下官開玩笑!聖上欽賜於您的二萬頃贍田下官早就準備周全了,王爺放心,下官為您取得盡是這四州十五縣的肥沃膏腴之地,濱州那種窮僻地方小王爺如何能去,斷乎使不得!
“那個本王不要!”說的人云淡風輕,聽的人石破天驚。
灌到嘴裡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周恆的眼珠子瞪得又圓又大,什麼叫不要?這小王爺是個傻的不成!那些藩王只恨自已贍田太少,遠的不說,只看幾個月前就藩河南衛輝當今皇上親弟弟潞王就是例子,光贍田就是四萬頃,這還不滿足,天天要這要那,搞得民怨沸騰怨聲載道,折騰的河南巡撫欲哭無淚,一直在往上遞請辭摺子呢。
“周大人細心體貼安排,本王感同身受。便若因本王一人之利害了一方百姓,這事太缺德,本王不屑幹!”
這句話差點沒把周巡撫噎死,一張瘦小枯乾的臉上盡是尷尬,額上青筋跳出老高,這算什麼事,自已這不是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上麼?
“王爺愛民如子,體貼民情,下官還有什麼說的,只是皇上那邊若是責怪下來,下官……”欲言又止,欲訴還休。
朱常洛冷笑一聲,“大人放心,若有那一日,本王自會上疏和父皇分解明白,絕對不會怪到大人身上就是。”
雖然看不透這個小王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既然人家願意自討苦吃,自已何必鹹吃蘿蔔淡操心,君子有成人之美,周巡撫臉上笑容燦爛。
“王爺有命,下官只得從命。不過贍田的事先放一放,殿下且去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