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吐再三後交到自已手上的。
看著皺巴巴的信封和上邊李成梁三個字的落款後,朱常洛半晌不語,因為他似乎猜到了李成梁信中想要說什麼了。
即將來到的萬曆二十年,註定不會太平。寧夏之役因為自已的出現已經提前結束,看來那一場既將爆發的朝鮮之役也是即將到來而且不可避免。
只是這一戰真的可以交給李成梁,真的讓他去做朝鮮王?朱常洛側轉過頭看著李如松沒有說話。
永遠忘不了朱常洛看著那封信的表情和望向自已那種瞭然的眼神,不知是不是自已眼花了,在那一瞬李如松忽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他是知道信中寫著什麼,可是……這可能麼?
看著久久不肯看信的朱常洛,就在他咬著牙準備攤牌的時候,朱常洛忽然開了口。
“將軍且回京面聖,我不日也要回京,到時必定給你和寧遠伯大人一個答案。”
室內燭火輕搖,對方眼眸如同剪水寒冰,忽明忽暗間百變衍生。李如松定定看了朱常洛一眼,見後者臉上掛著一貫的淡淡笑容,但目光清澈懾人,神情自信堅定。
忽然鬆了一口氣,他說有答案那就是有答案,李如松自然不會再多言。
就在李如松率領大隊人馬開拔之後,虎賁衛已經在有條不紊收拾行裝,準備隨時返京。
其實很多人對朱常洛為什麼要慢行一步表示不懂,可是朱常洛知道,他還有一個地方要去一趟,那就是甘肅。歸化城中三娘子,自已走之前一定是要再見一面,因為這一面,或許就是永訣了吧。
想到永訣這兩個字,朱常洛就忍不住想要苦笑。
一直以來他都逼著自已不去想中毒的事情,可是不容否認的是,現下留給自已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
眼底正在逐步加深的青黑和下腹正在擴大的那處冰寒,無不在時時提醒著他自從萬曆十七年中毒到現在即將到來的萬曆二十年,算起來,自已莫不是滿打滿算也只剩下七年的壽命?
都說人壽不過百年,有如白駒過隙,可是自已這是不是忒短了些?
遙望夜空,月隱不見,星河燦爛,忽然很想問一句:你到底去了那裡?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天籟俱寂,雪落無聲,朱常洛重重的嘆了口氣。
今天是朱常洛走的前一天,決定和姚欽這些好哥們等人好好聚一聚。
蕭如燻、王勇,還有姚欽、張遐齡哥四個全來了,唯獨不見薛如壽。
看著姚欽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朱常洛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劉東暘的死在薛如壽心裡已經成了一道坎梗著過不去,朱常洛不愛管懶得管,有些事別人說不及自個想的通,反正自已所做所為問心愧。一揮手哈哈大笑道:“今天咱們好友聚會,不論出身,只有兄弟,痛快暢飲,不醉不歸。”
在座幾人就沒有幾個不好酒的,姚欽等人出身世家,不但擅飲而且會飲。
姚欽性子活潑,生平最恨就是拘束,一聽朱常洛這樣講,嗷的一聲第一個先跳了起來。
一揮手,身後家人抬上兩大壇酒,眾人看那泥封上的土還微有溼意,顯然是剛從地下窖藏挖出的。
趙承光直著眼睛看了半晌,忽然猛的拍了下桌子,振臂而起吼道:“姚欽,你居然把你爹壓棺材底的梨花春都偷出來了?”
一聽梨花春三個字,葛臣眼睛頓時放光!偷偷嚥了口唾沫,伸手對姚欽一抱拳:“姚哥,你真是好樣的,這事你也敢幹,你放心好了,你這次回家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爹就是我爹,你老婆就是我老婆……,”看著姚欽一旁瞪大的眼,捋起的袖子,大笑道:“你放心,你兒子還是你兒子。”
眾人鬨堂一陣大笑,朱常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這一對活寶不知說什麼好。
張遐齡臉有憂色,“姚欽,你拿這個酒出來,你家老爺子知道麼?”
“大家只管放心,明天朱兄弟要走,咱們兄弟好好樂一樂。”姚欽大咧咧的一擺手,然後對著葛臣頭上來了一記,瞪眼道:“不用等明年,今天我就先結果了你,明年我給你燒紙。”打得葛臣唉唉呼痛,眾人又是哈哈一陣大笑。
酒一開封,奇香撲鼻,眾人全都直了眼,一齊吞了口唾沫,果然是少見的一等一好酒。
倒在杯中稠稠的就象金色的蜜一樣,就連素不貪杯的孫承宗都禁不住連喝三杯。
酒過三巡後,趙承光喝得兩臉酡紅好似猴屁股,笑嘻嘻道:“這樣的酒,就算挨頓打也值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