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她每日小心為他換藥處理,直至今日已全然收了口,面上結的痂也有些鬆動了。
她小心的為他塗上生肌的藥膏,想著這時候傷口往往最是臊癢難熬,便叮囑他道:“這幾日怕是會有些癢,殿下可千萬莫要撓,否則結的痂抓掉了,是要留疤的。”
他這好一身冰雪似的肌膚,遠比女子還要細膩無暇,若是平添了這麼一處傷疤,便是她看了也替他惋惜。
怎料李容褀卻毫不在意,反而道:“我堂堂一男子,將來出生入死的事還不知多少,哪裡在意留不留疤這些小節。”
瞧著原來的纖纖少年郎,此時卻說著這般豪言壯語,原本心緒沉重的宋嫻不禁被他逗笑,倒也不好取笑他,只在俯身在他肩頭輕吹了幾口氣,待到藥膏都滲透進去,方才替他重新穿好衣衫。
她收拾了擦藥的東西正要轉身,卻被他絆住裙襬忽的一拉,整個人便跌進了他的懷裡塌上。
宋嫻驚得低呼了一聲,掙扎之際又被他擁緊。
繼而李容褀便一臉祈求道:“我今日倦了,一人又睡不好,你陪我躺著罷。”
方才還一副壯志凌雲的模樣,轉眼卻又成了撒嬌的少年。
宋嫻被他期待的目光看的心跳加速,又知拗不過他,便只得半撐著身子,熄了旁邊的燈燭陪他躺著。
☆、抉擇
屋子裡月光鋪撒進來,透過窗欞正好落在床榻上。
逐漸適應了黑暗的宋嫻藉著銀色的輝光凝視李容褀的面容。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而又緩和,細長微挑的眼眸輕闔,垂落下纖長睫羽在眼瞼氤氳成影。
瞧著這毫無防備的睡顏,宋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變得柔和,心裡卻不禁納悶:他往日最是挑剔講究,睡前必定沐浴更衣,今日也不知是果真累極了還是怎麼的,竟轉了性子,連梳洗都不曾顧上就擁著她躺下歇了。
見他的睫羽又顫了顫,雙手將她摟緊了些,宋嫻才知他原還沒有睡著,便試探的輕喚了一聲:“殿下……”
這樣近的靠近於他,此刻的她絲毫也沒有睡意,於是肆意的端詳著他的眉眼。
待了片刻之後,李容褀才攜著倦意,用近乎軟膩的聲音應了一聲:“嗯……”
證實他果真沒有睡著,宋嫻默然忐忑著,終於忍不住問道:“有個問題困擾了我許久,唯有殿下可以解答,不知今日能否為我解惑?”
若是放在過去,他將要入睡時被吵醒,定然要刻薄的訓斥一通,還要狠狠責罰一番,可如今的他卻似忽然轉了性子,況且對宋嫻本就格外縱容。
那纖長的睫羽緩緩掀起,展露出一雙在夜幕中比星辰還要明亮的眼眸,看得宋嫻有些發怔。
咫尺之間,意識到他的眸中攜著疑惑,正安靜的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她才驀地回過神來,有些羞赧的垂下眼簾道:“為何是我?殿下身邊有那麼多伶俐的丫頭,敏心還有雪笙,她們都比我好,為何偏偏是我?”
沁竹園中與他相遇或許是命運的安排,那時候她只將他當作是上天專門用來考驗她的魔星,怎知竟與他結緣,糾纏了這許久的時光,最後偏偏將他入了心。
她自己的心尚且讓她想不明白,不知是哪一個眼神,哪一個不經意的淺笑叫她將他看進了眼裡,也埋進了心裡,又如何能揣測,挑剔如他為何就唯獨看重她。
李容褀沉吟了許久,雖說她這問題問得並不明晰,可如同心有靈犀一般,他到底還是懂了。
只是一時要他說起,他竟也如她一般有些理不清,故而還要將過往歷數一遭,順一順思緒。
如此直接的向他提出這樣的問題後,宋嫻自己卻是羞得無地自容的,禁不住低下頭,幾乎要將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裡,也顧不上他答與不答,只自顧自的懊惱:哪有女子主動去問人家是如何看上自己的,當真不知羞。
話雖是如此說,可這疑惑堵在心裡,她卻又如何也放不下。
侷促了情緒持續了好一會兒,偏生這宅府裡的夜晚格外的安靜,竟連一聲蟲鳴也聽不到,耳邊盡是他在近處的呼吸和他胸口傳來的心跳,直叫她的心跟著亂了節奏。
許久的靜默之後,就在宋嫻幾乎已經打算放棄追求真相,卻聽見他的聲音攜著懷念,近乎悠遠的傳來:“細說來也不知是為何,那時候你的諸般行徑分明樣樣叫我不能安生,若是攆了你出去自然是清淨了,可我就是鬼使神差的忍不住,想要看看若是留著你,還能生出什麼么蛾子來,再後來漸漸的就放在了心上,愈發舍不下了。若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