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宋嫻出神之際,宋戈似忽然想起什麼,對她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宋二公子?”
他問得正合宋嫻的意,她便依照之前編造好的話答來:“奴婢不僅識得二公子,還和宋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此話怎講?”宋戈果然被勾起好奇,柔和的目光攜著好奇停留在她的面上。
宋嫻噙著笑意道:“去年夏天,宋小姐和公子游湖泛舟,曾至畫舫中淺酌,奴婢那時還不曾入王府,是那畫舫裡端茶水的丫頭,當時因遇著事,多虧了宋小姐解圍。”
“是了。”宋戈微笑道:“去年夏天我確曾與舍妹一同泛舟遊湖,也乘了畫舫。”
他說著,似乎亦陷入對當時的回憶。
當時的情形,宋嫻也還記得清楚。
那日宋戈休沐,因不必去學裡,便約同三五文人好友前去泛舟賞春。
宋嫻偏要跟著,宋戈奈她不過就允了她同去,為此回來之後還受了父親一頓斥責。
那時他們自乘了小舟在湖中,忽聞得絲竹之聲自一艘畫舫裡傳來。
那畫舫由遠而近,宋嫻便吵鬧著要上那裡頭去聽曲兒。
她素來少出門的,原不知那畫舫是做什麼了,只記得宋戈忽然就臉紅起來,推說著那地方她女兒家去不得。
宋嫻卻不依不饒,偏要他說出個不能去的所以然來,若說不出就一定要去。
後來在那幾個友人的攛掇之下,宋戈終究還是告了饒,攜著她上了畫舫坐了半日。
也是許久之後,她才知曉那地方是爺們兒找樂子的去處。
因這事,她還一直愧疚自己累得二哥哥受訓斥。
“那日只在畫舫裡聽了半日的曲兒,我竟不記得還有這樣一樁事。”宋戈的話再度喚回宋嫻的心魂。
宋嫻便接著說道:“奴婢是在甲板上和小姐遇上的,想來那時公子在艙內,故而並未曾看到。”
宋戈兀自細想了想,憶起當日宋嫻確實曾到甲板上去透氣,竟與她所說都能合上,於是放下疑惑道:“原來如此。”
宋嫻見他已然信服,便趁著這時機繼續說道:“那日奴婢遭人為難,多虧宋小姐出手相救才得以脫身。”
事實上那日宋嫻在甲板上確實見著兩個醉漢在調戲端水的小丫頭,一時不平便上前與那兩人理論起來,起初他們倒還狠,可捱了她兩下子拳頭就又狼狽的逃了開去,眼下她就將此事演繹一番,推說在自己身上。
宋戈忖著自己的妹妹確實是個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又嬌憨,偶爾做些衝動之事,沒少累得他去善後,想來這也是一樁,於是問她道:“姑娘今日提起此事是……”
宋嫻順著他的問話說下去:“宋小姐之恩情,阿寧沒齒難忘,只因當時倉促,未能聊表感激,至今每思及此事,仍夜不能寐,今日前來叨擾公子,只望公子能替阿寧帶去謝意。”
說著,她便自袖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書信,並著一支簪花遞到宋戈面前:“這封書信,還有簪花,不知可否老請公子帶去給宋小姐,阿寧自知這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可書信中所寫卻句句又是肺腑之言,惟願宋小姐能見之,哪怕當做笑話,阿寧也無憾了。”
她儘量說得如同掏心掏肺,只望宋戈為之動容,果將書信轉交到她的手裡。
因眼下時間短暫,她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已是不易,更何況還要說服宋戈相信這聞所未聞的奇事,所以才推說信中所寫乃是感謝之言。
至於那簪花,則是因為單送去一封書信未免令人懷疑,附上此物以作掩飾之用。
宋戈果真相信了她的話,接過那書信和簪花,仔細的收入袖中,繼而攏袖對她道:“難得姑娘有心,這許久的事情還念在心上,這封信在下定然轉交給舍妹。”
“多謝公子。”宋嫻欠身行禮,心中卻想著,二哥哥定然要不負所望,妹妹的性命且就押在哥哥的身上了。
她才剛和宋戈說完話,身後就有人來喚她。
宋嫻怕被人瞧見再傳進李容褀的耳中,連忙的辭了宋戈轉身出了迴廊。
來喚她的是個不曾見過的丫頭,卻是一臉焦急的對她道:“你怎麼還在這裡閒逛,你家主子正尋你呢。”
一聽聞李容褀尋她,宋嫻立刻就慌了神,暗忖著這下出來卻有好一會兒了,只怕他沒見著她回去,轉頭又要惱了。
“我這就回去。”宋嫻連忙應了那丫頭,轉身就要往筵席所在的庭院裡趕去。
才行了幾步,那丫頭卻又自身後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