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撫上她耳側的髮絲,凝視她道:“我知道,你是怨我打了你,可我如果不那麼做……”
感覺到他的觸碰和語調中的落寞,宋嫻簡直快要瘋了。
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生出了這些奇怪的感覺,對於他這般自責的語調毫無抵抗力。
瀕臨崩潰之際,她於袖下攥緊了雙拳,眸中含淚的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如果不是殿下親手施刑,我早就沒了性命,真的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
因為她的心。
當李容褀跳入池塘的那一刻,她徹底震驚了,原本以為他對她不過是求之不得的不甘,即便讓她做了房裡人,也不過只是一時的玩物,可她卻錯了。
那個瞬間,她才明白他的心,也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
當她受完鞭笞之行,被李容褀擁住的那一刻,當她自昏迷中醒來看到他滿含擔憂的眸子的那一刻……
她明知道這樣不可以,但就是像魔障了一樣無法控制。
她不是怕他,她是怕自己的心。
可是這些,她都無法對李容褀說起,只能將它們盡數化作嗚咽,拼命的低了頭,用鬢角垂落的髮絲來掩飾快要控制不住的淚滴。
“那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李容褀卻還在逼問她,握住她的雙肩幾欲將她揉入懷中。
宋嫻徹底挨不住了,攥著他的衣襟哽咽道:“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求求你……”
她仰起頭,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他。
李容褀的眸子裡卻忽然冷若冰霜,鬆開了禁錮她的雙手,只凝著她的雙眸道:“是因為李容錦嗎?”
那雙眼眸裡的怨毒並沒有因為他情緒的平靜而消散,反而更加濃烈的凝聚起來,如同漩渦要將她席捲淹沒。
面對那樣的眼眸,宋嫻的心裡如受錐刺,下意識的就要否認。
可轉念一想,他的揣測未嘗不是實情,而唯有用這個法子令他絕了心念,或許他才肯放了她。
也只有這樣,對他們兩人或許才是最好。
她這樣想著,努力的收住欲湧出的淚水,透過模糊的眼簾凝視他的雙眸道:“正是……因為大殿下。”
那瀰漫著怨毒之氣的雙眸卻在這一瞬間現出落寞與悲傷之色,看在宋嫻的心裡竟宛若凌遲。
她實在不忍在他的眼眸,只能別過頭去不與他相視。
李容褀踉蹌的後退了兩步,沒有再同她爭執,卻面色蒼白,眉宇緊蹙,緊抿著薄唇似乎拼命隱忍著。
這一切宋嫻並沒有看見,唯恐自己面對著這樣的他再待一時半刻就會反悔,於是趁著他退開的空隙,轉身逃了出去。
這一次她順利的和李容錦離開沁竹園,而李容褀也沒有再相阻。
只是行在路上的宋嫻心裡卻並不好過,眼前恍惚都是李容褀彷彿遭到遺棄的眼眸。
她一路沉默不語,雖然已暗中擦拭了淚痕,可眼角還是泛紅,儼然有晶瑩欲落。
李容錦見她如此,似有不忍,便安慰她道:“畢竟伺候了這麼久,突然分開了難免不捨,過兩日就好了。”
他說著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巾帕遞給她。
宋嫻接過巾帕,對李容錦頷了頷首,又覺他說得不無道理,便儘量不去想和李容褀有關的事情,待情緒稍緩和些後,尋著別的話題對他道:“大殿下今日怎麼來了?”
李容錦唇畔浮起淺笑道:“我猜到二弟必不肯放了你,特意去為你解圍。”
他說著,俊朗的眉目始終凝視在她的身上,直看宋嫻有些無措的低下頭。
她雙頰微紅的朝他欠了欠身道:“多謝二殿下!”
不得不說,身為濟川王長子,李容錦確實如傳聞中的那樣,具備一個王孫公子擁有的所有氣度和優雅,為人又甚是謙和。
今後便好生的待在他的身邊,直到真正的自己嫁入王府再做打算。
宋嫻打定了注意,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別的,平靜的渡過接下來的日子,也好為真正的自己謀劃。
和李容錦一同到倚墨園時,宋嫻十分驚詫的見到了阿清。
她是從園子裡頭出來的,一見到他們便抑制不住的面露喜色,先是恭敬的向李容錦欠身行禮,而後應道宋嫻身邊,迫不及待的要與她說話。
李容錦也看出她們姐妹急於相見的心思,頓住腳步對她們道:“一會兒我有事要出府,你們眼下也不必伺候了,且聊你們的吧。”
“多謝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