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運領命離去,未滿卻是被他短短的兩句話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朕”字將她震醒。
若不是他當著她的面對王連運下了這道口諭,未滿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不知是不是剛開始認識他時就是“你”“我”相稱改不過來,還是說魏承昭待她一直太過溫和她沒注意到,這幾日他們依然照著以前的模式說話。
說起來,這幾天在修遠殿時,魏承昭從未當著她的面用過“朕”字,以至於她都忘了身份之別。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未滿突然就沉默了,魏承昭自然發覺了她的異常,側首問她怎麼了。
未滿心慌意亂,可對著這個幾日來與自己十分親近的男子,溫柔繾綣猶在腦中盤旋不去,她實在是想裝沒事的樣子也裝不出來。好在本也準備離開修遠殿了,於是匆匆告退。
忐忑不安地回到凝華殿後,她裝作隨意地問起小馮子他們幾人,魏承昭是個怎麼樣的人。
得到的答案無一不是:殺伐決斷、雷厲風行。
後來小馮子的一句話,成功地讓未滿心中的緊張到達了頂點,直接升級為“膽戰心驚”了。
“陛下還從未對旁的人這麼上心過呢,小主您是頭一個。”
未滿咧咧嘴,做出很是受用的樣子,將小馮子不動聲色地趕出了門去,獨自關在屋裡想事情。
她自問沒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怎的魏承昭就將她接進了宮、還待她那樣好?
不是沒問過魏承昭的,可她旁敲側擊的時候,都被魏承昭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顯然是不想回答的。
或許初夏以前無意間的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那時未滿初初進宮,想不通自己為何來到此處,問初夏時,她這樣說道:“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需要理由嗎?”
如今想來,依著魏承昭那性子,倒也有幾分可能
未滿正神遊天外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小馮子便去而復返。
“小主,小主,聖旨到了。”
還沒完全回過神的未滿就被他急慌慌地一句話給“拽”了出去。
“錢氏未滿恭順賢良,擢升為寶林,欽此。”
王連運剛開始宣讀聖旨的時候,未滿就隱隱覺得哪兒不太對勁,等他全部讀完,未滿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次的聖旨和上次封她為御人的比起來,不就是把品階名稱改了改而已,其他的全都原封不動嗎?
魏承昭這個懶人!
她雖怨念無比地在心中狠狠腹誹著,可聽到周圍的恭賀聲,還是不由自主就笑開了顏。
這些天在魏承昭的寢殿待著,日夜相對,不知不覺中未滿將他的一舉一動印刻在了腦海裡。
先前她爭她搶,為的是個正室的位置,為的是不用在其他姬妾面前低頭的權利,故而上次她得以晉升,心中有高興有歡喜,卻也再無其他。
不像今天,歡喜之中還莫名其妙地帶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這甜蜜來得奇怪,卻也成功地將她先前的擔心與不安平息了下去。
待王連運離去,未滿就吩咐香薇與綠柳好好置辦酒菜,準備給殿內眾人的晚飯添些好菜。
大家欣喜不已,正領了命各自去忙,初夏進屋來稟。
“小主,清婕妤來了。”
清婕妤?
猛一聽到這個稱呼,未滿還愣了愣。
她怎麼來了?
雖不明所以,但前些日子清婕妤幫過自己,如今聽聞她來了,未滿便急忙迎了出去。
清婕妤見到未滿後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在修遠殿待了幾日,妹妹的氣色倒是越發好了。”
雖然清婕妤說得一本正經,可這句話怎麼聽都有些開玩笑的意味,未滿便微微紅了臉。
清婕妤笑笑,攜了她往屋裡行去。
待到進屋坐下,清婕妤說道:“這兒我還是頭一次來。進宮許多年了,此前也並未到過這處。你這裡倒是雅緻,只是太偏遠了些。”
未滿渾不在意地說道:“遠了好,遠了是是非非少。”她都住得那麼偏了,還能招惹到賢妃她們。若是住得進了,豈不是更礙了那些人的眼?
沒想到清婕妤對她這句話倒是頗為贊同,“是了,就這樣來說,還是你這裡住著最舒坦。”
她凝望未滿片刻,笑道:“沒想到他說的就是你。”
這句話突然冒出來毫無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