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渢晏喉頭悶笑,暗自往前兩步,湊近了又問:“找我何事?”語罷,目光柔柔地覆到他的身上,俊逸灑脫的雙唇幅度更甚,滿眼有味的看著眼前人手中的青傘。
斷顏莫名無措,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道:“你怎麼如此糊塗…當日送我,竟然拿錯了雨傘,你還……”
“我還什麼…”蕭渢晏忍不住大笑出聲,“糊塗的是你吧,這麼多日,才察覺這雨傘並不是原先那把。”
“實在是太像……我今日來,便是要將雨傘送還給你…”聲音細小,分明是底氣不夠。
“你來這一趟,只是為了如此?”
“……自然。”
蕭渢晏突然沉默。良久,斷顏才尷尬地抬首,想要再說什麼,卻被那人暗湧的眸光哽住喉口。
“我卻不信。我猜想……你是喜歡我……的這把青傘吧?”
斷顏一怔,在聽得最後半句話時方才平靜,額上卻已微微滲出薄涼細汗。
喜歡,誰膽敢說他喜歡?
想著,偏又看見蕭渢晏笑若暖陽。沉澱了半天,終於讓自己的眼底滿上清霜。
“都是傘罷了,有什麼偏愛喜歡的,”單手抬起,把雨傘遞到那人身前,“還給你。”
蕭渢晏眯了眯眼,沉默著並不去接,半晌才伸手,覆上青傘上沾染著絲絲藥香的手,看似溫柔的動作,卻恰到好處地融了幾分內力,霸道地不容許這人抽離。
“明明沒什麼值得偏愛,可我偏偏喜歡你……的傘。”
斷顏有些吃驚,不曾想幾日不見,蕭渢晏仿若轉了性子一般變得讓他不知所措。這些時日的相處,他絕非看不懂這人的心思,只是他自己不肯動心,便有意置身事外罷了。可現下……若非是心緒難寧,自己又怎會站在這裡?
想要掙脫,然而雙手相覆的位置不易察覺地又收緊幾許,抽身不得。
“…當真是笑話…”聲音喑啞。
“不知斷醫師可願成全這笑話?”再度凝視時,蕭渢晏的眼底已不再是簡單的笑意而已。
那份光華,暈開熾熱,暈出莫可置信的期冀,就想……跌進他的眼睛。
可是,要他如何相信。
一個信誓旦旦多年之人,都最終讓人心念成灰,那麼…一個初識之人,哪可輕信。
他記得小時候不懂之時便聽孃親說過,這東西本就不可信,情愈深,毒愈甚,此毒無解,直至病入膏肓,唯有一死……
“一把舊傘而已,你喜歡便留著。”淡唇輕顫,斷顏用力抽手,力道過度而向後顛去,蕭渢晏上前一步將人攬住,任橫擋的青傘跌到地上。
衣衫相近,滿室俱寂。
斷顏恍然一驚,想要掙開腰間的手臂,卻徒勞無功,只好慌亂地合上眼簾迴避那人的雙眼。
直至陌生的感覺愈漸逼近面頰,耳邊承受著柔柔的吐息,聽著蕭渢晏低沉著嗓音低語:“兩個人總好過一個人,斷顏,任誰都可以不承受寂寞。”
寂寞……被束住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戰慄,夾雜著絲絲陌生溫暖的寒流漫過全身,冷熱交替間,將脆弱掙扎的心臟包裹,不留喘息的餘地。
“不是……”
“不是什麼?不寂寞嗎?還是說……你未曾如我一般心動?斷顏,我三弟不過隻言片語,你便即刻趕來看我是否安好,這還不夠嗎……”手製住了躲閃的下顎,逃避不得,那長睫微微顫動後,終於掀簾,露出燦若星湖的瞳仁,滿滿的都是被他話語所怔住的茫然與無措。
蕭渢晏直視,只一瞬便如往常一樣,任由這美目牽扯心魂。
於是眼神一沉,低頭覆上近在咫尺的柔唇。
斷顏愕然,任他的唇舌允吻舔舐在自己的唇上,直至這人再忍不得,舌尖趨入,在津液交融中奪取他最後一絲神智,一雙眼才慢慢輕合,再不壓抑地沉溺糾纏下去。
雙手早已牢牢地環住那人的腰身。
身之所及明明是唇舌的熾熱,胸口某處卻依舊涼的發疼。
“上官之姓,與我何干。”當初他離家前,對惜楠如此說過,自他娘死後,上官齊慕就死了。
臨走前丟了華衣,也順便丟了心。
那麼現在讓自己難過的是什麼呢……眼睫動了動,用力咬上了對方的唇,要把他驅趕走。
蕭渢晏吃痛蹙眉,本想收緊的手臂在猶豫後還是鬆了一寸,然後離開,笑著望他。
斷顏沉默半晌,終究無言以對。墨色的瞳裡道不清紛雜情愫,猶豫徘徊間,流溢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