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八面玲瓏,瞧這話說得比那說書先生都要說得好聽。若不是姐姐提醒了自己,恐怕自己會對她方才那番話感激涕零的。輕輕掖了掖衣裙,親暱地挽住顧顏容的手,道:“姐姐說得是,是梓嵐太過沖動了。近來連番出事,我這心裡難受得緊,府上姐妹又……所以方才順月勸我,我只當她是教訓我了。”
顧顏容輕拍拍她的手,道:“妹妹,你這性子可要改改,否則是要吃虧的。”
八小姐乖巧地點點頭,又朝那順月說:“順月,方才是我不對,你可不要往心裡去。”
順月惶恐道:“是奴婢的錯。”
顧顏容笑道:“好了好了。不過誤會一場。我瞧這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下去吧,不然尤媽媽又要發怒了。”
“嗯!”
所謂刺繡大賽,乃是相見歡花名榜所考核的專案之一。如八小姐先前所說,要上花名榜,容顏工德缺一不可。而這刺繡女紅乃是最緊要的一項。程緋染瞭解赫連,或許她所做這一切,都是為她打探訊息罷了。只不過,女子皆虛榮,又因赫連一向公正,這花名榜就愈發壯大了。赫連說,亦有不少人家從這花名榜上挑選媳婦。所以,安陽女子爭先恐後地想上這花名榜,為的是能謀一門好親事。
赫連作為主人,自然亦是這評判之一,所以她早早地就下去做準備了。而程緋染則慵懶地側躺在暖榻上,視線落在一樓大堂,手裡摟著累了正甜甜地睡著的玲瓏。
八小姐和顧顏容相攜到達樓下大廳,只見到一如既往的,安陽各家女子如數到場,大堂裡亦是熱熱鬧鬧的。二人與相識的人打了個招呼,才尋了自己的地方,相伴坐下。
赫連依然以面紗示人,不知哪裡吹來一陣風,輕輕漾起那面紗。眾人只見到那面紗下的她,膚如凝脂,唇紅齒白,該是一副傾國傾城的面容。
她氣勢逼人,往大堂一站,聲音洪亮:“各位小姐久等了。各位小姐看到面前的繡盒與白色錦帕了吧?”
眾人均點點頭。
赫連繼而說道:“那小姐們可知道緣由?”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那八小姐道:“該是要考究我們的現場繡藝吧!”
赫連朝她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道:“八小姐果然聰穎。的確,這次賽事與以往略有不同,考究的是各位小姐現場繡藝。往常小姐們呈交上來的繡品,均是各位小姐在私下自個兒繡的。可是……”話到這兒,赫連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我與尤媽媽發現,有些繡品卻不是出自各位小姐之手。所以,我與尤媽媽便決定,要當場考量你們的繡藝!若是哪一個造假的,我便將她逐出花名榜!”
話音剛落,大堂一片譁然,有些不敢置信,有些淡然處之,亦有些慌里慌張,不知如何是好。
赫連冷冷一笑,方又說道:“各位小姐不必驚慌,只要你拿出自己的本事,我與尤媽媽便不會為難大家的。好了,接下來請各位小姐隨意繡一副錦帕,無論什麼都可!”
眾人遂安靜下來,專心致志地穿針引線,現場一片肅穆。
樓上素清見狀,便笑道:“郡主,沒有想到赫連姑娘竟有這麼大的本事。您看這些小姐,著實太過認真了一些呢,好像在參加科舉似的。”
茗雪亦看了一眼,道:“恐怕赫連姑娘的花名榜在這安陽有一定的權威了吧,不然這些小姐也不用爭得頭破血流的。不過,女子講究的溫柔似水,太過張揚終歸不好!”
程緋染笑言:“張揚麼,總有張揚的道理。”
她的視線落在那認真刺繡的顧顏容身上。在她記憶中,顧顏容是個十分恬淡自卑的女子,可如今瞧她,卻是張揚得厲害,且無所畏懼,彷彿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個人,真能變得這麼多麼?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顧顏容便抬手示意道:“赫連姑娘,尤媽媽,我的繡品已好!”
赫連瞧瞧那柱香,又與尤媽媽對視一眼,方道:“不過半個時辰,顧小姐這麼快便就完成了?”
顧顏容微笑道:“所有構圖在家中已經想好,所以便就快了。請赫連姑娘與尤媽媽賜教。”
書翠便將顧顏容的繡品送到赫連與尤媽媽跟前來。
顧顏容所繡的乃是一副山水錦帕,小橋流水,遠處是山,近處是伊人獨倚廊間,構圖極其複雜。用色雖暗,可橋下一條魚兒,用的是鮮豔橙紅色,竟讓人眼前一亮。
尤媽媽不禁讚賞道:“顧小姐這副繡品,構圖複雜,創意大膽。我瞧著不似繡品,倒像畫兒一般,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可見顧小姐的技藝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