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思想的畫家,如果沒有細緻入微的洞察力,又怎麼作畫?”
巴桑轉過頭去,抬起衣袖擦拭眼睛。
關文微微喟嘆:“真正的悲傷在你心裡,就算不流淚,別人也能感覺到。如果你知道自己做錯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巴桑低著頭,怔忡地思索了一會兒,低聲反問:“你以為,我還能回得了頭嗎?”
關文點頭:“當然能,無論你走錯多遠,那道岸是巋然不動的,永遠為你而存在。”
巴桑悽然一笑:“你不是我,才會說得如此輕鬆。算了,我帶你去尼色日山吧,這件事總要有一個結果的。無論是好是壞,總要向前走。”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走。老傢伙死了,唐卡碎片燒了,你們這邊再出意外,金蟬子的計劃就全完了。巴桑,這兩個人必須得留在這裡,等金蟬子到了,再作打算。”唐光的耳朵極靈,遠遠地聽到了巴桑的決定。
巴桑沒有應聲,拉開鐵門,向關文做了個“請”的手勢。
關文立刻拉著寶鈴的手,由那道門向外走。
唐光暴吼了一聲,瘋虎一般衝過來。就在鐵門邊,他的猛衝之勢被巴桑擋住,兩個人各自出刀,咫尺間連拼了十幾刀,雪刃相格,發出清脆之極的叮叮噹噹聲。
關文回頭,驚見巴桑已經負傷倒地,左手捂著右頸,右手捂著左肋,鮮血從指縫裡汩汩湧出。
“這裡我說了算,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唐光傲然地輕彈著刀刃,不屑一顧地斜睨著巴桑。
天鷲大師死,巴桑重傷,剩下的關文和寶鈴手無縛雞之力,這種局面,是唐光能夠輕鬆掌控的。所以,他才會如此傲慢而輕蔑。
“放他們走……他們是除魔者,肩負著……維護藏地和平的重任,不要傷害他們……”巴桑一邊說,一邊嘴角淋漓滴血,樣子狼狽之極。
“我自有分寸,我自有分寸……”唐光走到門口,盯著站在甬道里的兩人,用最不屑的口吻問,“怎麼?是自己乖乖走回來呢,還是我抓你們進來?”
甬道頂上的昏黃燈光只能照亮五步以內,再遠一點,就變得黑乎乎一片了。
“不要怕。”關文握緊了寶鈴的手。
“我不怕,那些噩夢散了,以後再也沒有讓我害怕的東西了。”寶鈴微笑起來。
她的笑,像一朵綻開在暗夜裡的絕美玫瑰,讓關文的心深深迷醉,如沐春風。
“滾進來吧,囉囉嗦嗦的,現在老子要辦的是正事,沒工夫聽你們談情說愛——”唐光伸出手,抓向兩個人的衣領。
以他的武功,對付關文和寶鈴易如反掌,他甚至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地折磨這兩個年輕人,直到他們跪下來求饒為止。
一瞬間,空氣中響起了利刃高速劃過的聲音。
“咻——”。
然後,唐光的雙手就齊腕斷掉了,手掌落地,鮮血狂噴。
“什麼?是誰……是誰幹的——”唐光舉起雙臂,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兩顆眼珠驚駭怒凸,映著血泉般的腕部傷口。
“是我。”一個人從暗處飄飄然走來,手裡拎著一條細長的銀鏈,鏈子末端繫著一把銀色的月牙彎刀。她的笑與寶鈴不同,充滿了勃勃的生機與颯颯的英氣,又如春光般明媚燦爛,彷彿斬斷唐光雙腕那件事不過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那是五國十二寺智者中的冰神,關文曾見過她幾次。唯有這一次,她已經摘掉了風帽,露出了本來面目。當她站在燈下時,兩道劍眉濃黑如墨,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竟然是一個極標緻的年輕美女。
“唐光,你一定還認得我吧?”她微笑著抖抖手腕,月牙彎刀上的血跡隨即甩落。
“你是……你是……顧傾城!”唐光叫出聲來。
“對,就是我。”她微笑著,左手拤著細腰,右臂一振一扭,月牙彎刀二次出擊,插入了唐光的右側肩窩,“別逼我第一時間殺人,我想大家可以就某些問題開誠佈公地聊上幾句,比如你們八虎神將每一位的殺人特點……還有藏身之地。當然,如果你願意,天堂組織開出的賞金榜上還有很多我不太熟悉的青龍會高手,需要你一一指點,看看到哪裡才能抄他們的窩,割他們的頭……”
她右手振腕一拉,月牙彎刀撤回,在唐光肩窩裡掏出一個扁平的血洞來,隨即再次微笑:“看過所有死在八虎神將手底下的高手屍體以後,我總結出了一個很實用的道理,那就是永遠不要在你們斷氣之前放鬆警惕。作為一名賞金獵人,我給自己定下了嚴格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