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那地方?”
寶鈴再次用同樣的語言重複,這次關文大致分辨出來,她說的尼泊爾語,並且那地名與加德滿都有關。
天鷲大師額頭上冒出了大顆的冷汗,一步跨過來,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寶鈴的臉,用尼泊爾語連續發問,語氣焦灼而恐慌。
寶鈴一一回答著天鷲大師的問題,語氣冷靜,有條不紊。
突然間,天鷲大師屈膝跪倒,向寶鈴連連磕頭。
“她是……她竟然是……她竟然是坎那家族的……”天鷲大師語無倫次,連續三次都沒能把一句話說完整。
“大師,不要激動,有話慢慢說。”關文低喝一聲。
天鷲大師停止了叩拜,慢慢抬起頭。此刻,他的額頭因十幾度與地面撞擊而皮破血流,與沾染的塵土混合在一起,整張臉已經狼藉一片。
“她就是坎那家族第三十三代智者,從小拜在錫金國大智天輪王門下帶髮修行的朝歌公主。”天鷲大師頹然地、辛酸地但又欣喜地說。
第三十七章 九日魔蠶蠱
“怎麼會這樣?”關文吃驚地問。
“朝歌公主是歷史上最接近完成‘除魔’大業的人,可是她在一次進入喜馬拉雅山脈深處尋求頓悟之所時消失,再沒有回來。剛才,她說的那地方,就是公主居住的加德滿都以東一百公里外的夏日之宮。”天鷲大師解釋,“我問的幾個問題,都是與夏日之宮、朝歌公主有關的,除了當事人,誰都無法回答。”
寶鈴依舊躺著,但眼睛裡的光芒消失,微微閉著眼,彷彿馬上就要睡去。
“寶鈴,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夏日之宮的事?”關文問。
寶鈴沉沉地答應了一聲,呢噥回答:“那是……我夢裡發生的……事,不要問了,讓我睡,讓我……睡……”
她的眼睛緩緩閉上,幾秒鐘後就進入了夢想。
“大師,起來說話吧,我猜其中一定有著某種誤會。寶鈴小姐自稱是有著前世記憶的人,那些記憶常常透過夢的形式委婉表達出來。等她醒來,我們再慢慢地問清楚。”關文說。
天鷲大師起身,低頭看著滿地的狼藉碎片,心痛之情,溢於言表。拼合唐卡是他一生的追尋,但現在他的夢想大概已經破碎無望了。
“她的體內被人下了蠱。”
這句話將關文滿腦子的倦意驚得煙消雲散。
天鷲大師慢慢走過來,俯下身,握住寶鈴的左手,小心地將她的衣袖向上褪了半尺,露出完整的小臂。
寶鈴的面板很白,所以,出現在她肘部向下一寸位置的一個詭異的蟲體顯得異常清晰。
“九日魔蠶蠱。”天鷲大師壓低了聲音說。
蟲體是隱藏在面板之下的,兩寸長,半寸寬,形狀如一隻狹長的鞋底,周身密密麻麻地長滿了半寸長的觸鬚。
“等到蟲體吸飽了中蠱者的鮮血,背上的九個太陽輪就會變為赤紅色,那就是蟲體成熟、自動分櫱之時。我親眼見過,被九日魔蠶蠱控制的人,自身也變成了一隻殺人的蠶,六親不認,勢如瘋魔。我剛才看到她瘋狂地拋撒碎片,已經有了預感。這種蠱是蜀中唐門研製出來的,一定是唐光,一定是唐光……”天鷲大師神情悲憤,一定是再次想起了慘痛的往事。
蟲體背部果然有著九個隱隱約約的淡色圓圈,當它緩慢蠕動時,所有圓圈被不斷地拉長、擠扁,如同九隻正在“擠眉弄眼”的詭異怪目。
“怎麼才能消滅這東西?”關文問。
“我只知道一種方法可解,那就是蟲體轉移,給它找到新的宿主,用另外一個人的命救她。”天鷲大師回答。
“那好,幫幫我,把那東西轉移到我身上,給寶鈴解蠱。”關文毫不猶豫地做了決定。
“你得想好,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天鷲大師目光中有了明顯的欽佩之色,但仍然鄭重地勸誡,“關文,你用自己的命換寶鈴的命,有意義嗎?年輕男女之間的愛慕,真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誠然,關文也不是聖人,做不到“無私奉獻”四個字,可以無償為任何人獻出生命。但是,他愛寶鈴,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誠摯之愛,無關青春荷爾蒙,無關外貌容顏。他必須得讓寶鈴活下去,讓自己愛著的人逃離黑暗,重回光明。
“她活著,我也會活著;她死,我也會死。”他微笑著告訴天鷲大師,“動手吧。”
在天鷲大師的安排下,關文把自己的右臂與寶鈴的左臂緊貼在一起。他感覺到,對方的手臂面板忽而滾燙,忽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