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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走過一條街,休言買了個大布兜,把東西能裝進去的都裝了進去,一隻手提著兜,騰出另一隻手來,一邊走一邊解決兜裡的零嘴兒,走到街盡頭的時候,休言已經吃得肚兒滾圓了,兜裡的東西終於沒有再增量。

休言看著妖興致缺缺的樣子,想:終於要回去了。孰料妖突然回過頭來,說:“休言,去城郊罷,放風箏去。”

休言嘴角一抽。

——放風箏?又是我去放,你看著罷?蒼天可憐,人家已經撐得走不動了,若是跑起來的話,肚子裡的東西會……顛出來的。

休言一隻手裡拎著兜,不好比劃,正焦急呢,人家妖連看也不看,直接朝城郊方向走了。

休言呢?長太息以掩涕兮。

不得不承認,休言果然是瞭解妖的。到了城郊,妖找了片兒乾淨草地往那兒一坐,而後一抬下巴,示意休言:去,放風箏,高點兒,不把其他人比下來你就自裁了事罷。

休言任命地把兜一丟,扛著風箏往空曠處去了。

三月三,風箏飛滿天。如今正是放風箏的好時節,城郊的天空上飛滿了大大小小的各式風箏,草地上有奔跑的,有坐著的,吟詩作對的不在少數。

妖雙臂交疊,枕在腦後往身後的草地上一躺,放浪形骸了。

桃花瓣兒飛,不時有三兩片飛過妖的視野,妖就這樣躺著,不顧遠處蹦蹦噠噠放風箏的休言兄“懷胎四月”的辛苦。

妖想,人類這種東西真是奇妙。

被春日輕暖而不熾烈的陽光照著,妖眯著眼,昏昏欲睡。突然一片陰影遮擋了落在他臉上的陽光,妖睜開眼。逆光,看不清來人的臉,不過這一身洗得柔軟而且發白的長衫他卻是認識的。

——師行陌。

妖笑了笑,想,你看,人類果然奇妙。

“這是個殺我的好機會。一劍,”妖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心臟,“喏,就了結了。”

師行陌臉上的神情看不清,他沒有說話,只是站了一下,然後在妖身邊並排著坐了下來。

“你是個妙人兒。”師行陌說,妖躺著,只能看到他的背和小部分側臉,依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夠看得到他的背挺得很直。這種人,永遠都像有一把標尺在衡量著,衡量著自己也衡量著別人,很……神奇,嗯,神奇。

妖嗤笑了一聲。

師行陌沒有回頭,他大概是在望著天上的風箏。

他說:“皇上,其實是個很好的皇上。他有手段,也有野心,他的野心在於做一個好皇上,而且,他有自制。”

妖笑眼彎彎,唇邊勾著笑意。

“按說,做臣子的只要做好本分就好了,不該揣測聖意,然則,呃,但是……”師行陌似乎是在努力將道理講得更明白一些,比如用白話的形式,但是顯然他並不習慣。

妖將視線從師行陌身上移開,轉而移向天空裡飛著的風箏,身邊的師行陌仍然在努力地說著,妖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在找休言的風箏。

其實他只要坐起來,找到休言,然後在順著休言的視線會比較容易找到他的風箏,可是他懶得起來。於是他就躺在那裡,枕著手臂看著無數的風箏猜。

不知過了多久,妖突然接收到一道並非善意的視線,收回目光,呃,果然,師行陌正死死地盯著他。

妖晚起眼睛,一笑。

“吶,你看,這裡繁花薿薿,綠草茵茵,可是過上七八個月,金風一吹,也不過枯枝幾根,秋草一蓬;那邊,那些女子,嬌顏勝花,紅顏可愛,可是過上五六十年,大約也不過白骨一堆,黃土一抔;這江山社稷,皇圖霸業,過上千八百年,也不過荒丘漁樵說。”言罷,妖意味深長地一笑,依舊望天邊雲捲雲舒。

師行陌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說:“我明白了。”

走了。

你明白什麼了?我不過隨口胡扯。妖翻了個白眼,閉眼睡覺。

妖睡到黃昏,休言肚子裡四個月的胎兒也都給跑沒了,這才往回走。妖連打了幾個噴嚏,抽了抽鼻子——壞了,著涼了。

只是身子乏得很,懶得動彈,於是妖嘟囔了兩句,往貴妃椅上一道,扯過毯子把自己裹成個春捲,睡了。

迷迷糊糊地,彷彿做了個夢,桃花紛飛,似乎發生了很多事,卻都模糊不清,什麼都不記得,到了最後,說不清道不明地焦急憤怒難過心痛,諸多情緒摻雜在一起,乍然間就醒過來了。

這時休言推開門,端著一碗煎好的藥走了進來。妖一聞就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