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邊燒。想當年,柴某人也是堂堂的世襲郡公,長安子弟眼裡的長眉大俠,監國太子身邊的千牛備身,怎麼就夫憑妻貴了?如果不是岳父李淵偷偷地**,估計用不了太長時間,執金吾的職位便要落在自己身上。可惜,世事無常。正好好地過著日子的時候,岳父反了,作為女婿的他除了逃離長安外別無選擇。屬於自己的功名富貴全都成了過眼雲煙。待新的富貴到手時,卻完全變得味道。
被自己在逃難路上拋下的妻子,成了二十萬娘子軍的統帥,從此與自己形同陌路。岳父李淵和妻舅建成、世民沒少替雙方撮合,終是起不到任何效果。曾經有幾次,柴紹準備衝進娘子軍去重振夫綱,可看到妻子麾下將士們那一雙雙充滿鄙夷的眼睛,他又瞬間失去了全身的勇氣。
是自己拋棄的婉兒,對不起自己的大俠之名。所以沒有權利再責怪婉兒什麼。可自己雖然曾經對不起婉兒,卻對得起整個李家!起兵以來,那一幢幢戰功就是明證。為了證明自己對李家有用,也為了挽回妻子的心,柴紹幾乎改掉了身上所有的壞習慣。打起仗來像婉兒麾下那些綠林豪傑一樣不畏生死。可沒等他再度得到跟妻子面對面把話說清楚的機會,娘子軍已經不復存在了。
面對著長安城外李家陵墓中的那座衣冠冢,柴紹才真正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先前李婉兒活著的時候,無論夫妻雙方是否形同陌路,無論外邊的人如何風言風語,他柴紹都是李氏家族的核心成員之一。即便沒任何功勞,即便天天混吃等死,也會隨著李氏家族的發展高升而平步青雲。而如今,他能憑藉的只剩下自己了。雖然李淵依舊對他十分寬厚,雖然建成、世民、元吉三兄弟已經拿他當好親戚,可柴紹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必須學會選擇,學會站隊,學會與人為善。一旦自己把握錯方向,下場也許連李家看門的的奴僕都不如!
所以,他開始用盡一切手段積攢實力。用盡一切辦法表現自己。只要有戰鬥,便奮不顧身。光奮不顧身還不夠,群雄逐鹿時代,有的是拿**命換取功名富貴的主兒。要想在幾十數百員將領中脫穎而出,不但要勇於作戰,而且要打得巧,打得有特色,打得駭人聽聞。
上述這些,柴紹全努力做到了。吐谷渾趁著李家主力受損時過來打秋風,他命屬下開啟城門,躺在門口的氈子上看胡姬在萬馬軍前翩翩起舞。嚇得吐谷渾統帥不知所措,轉頭後退數十里。悍匪張弘降而復叛,他只帶著二十騎闖入張弘軍中,出其不意而斬之,舉其首而收其眾。還有去年彌勒教**子皮作亂,半月內聚眾數萬。他隻身帶一壺箭前去平叛,連續三箭**翻三名據說有“金剛不壞之身”大佛,叛亂頃刻而平。
這一幢幢,一件件帶有他柴紹特色的功勞,別人模仿不了,而掩蓋不掉。令他在李淵面前身價再度回穩。但柴紹不敢稍有懈怠,他收拾起世襲郡公的傲氣,與房玄齡、李靖、長孫無忌等區區小吏人平輩論交。他不顧對方的冷眼,跟劉肇基、李孝恭、慕容羅等人稱兄道弟。他甚至放棄了追究李婉兒為何會戰死的念頭,從心裡到外表把娘子軍的覆滅當做是突厥人的罪孽。只為了為自己經營一套好人脈,以備將來之需。
但這一切,依然不能令他感覺安全。握在自己手裡的東西才是最真實的,有本之木,總比水中浮萍更經得起風浪。所以,這次河北遇險,柴紹又主動向李淵請纓,帶著麾下將士千里迢迢地趕了過來。不為別的,只為李淵曾經答應,無論誰能擒殺竇建德,都會授予其一個清河大總管的職位。按大隋舊制,大總管可以自行開府建衙。取得了大總管之位,他就不必再處處受制於人。此外,一旦能代替李家統治河北南部各郡,他就可以與李仲堅重新建立彼此的關係,在朝野中互相引以為支援。
所以,竇建德必須死。他的腦袋非但關乎李家的帝王基業,還關係著柴紹自己的功名富貴。為此,柴紹不惜在穿過井陘關後,督促麾下士卒以一日七十里的速度急行軍。只用了三天,就從太行山下一直殺到了博陵郡治所鮮虞。然後用一日**時間攻破城牆,屠盡竇建德留下的守軍。緊接著,就馬不停蹄地沿著官道殺向清苑,誓不肯讓竇建德的腦袋落入他人之手!
“大將軍,弟兄們都走不動了,您看……!”歸德將軍史大奈策馬上前,附在柴紹的耳邊低聲請示。
“誰說的?!哪個帶的頭?”柴紹眉頭一擰,瞬間從沉思中驚醒。“來人……”
饒是自幼見慣了殺伐,奚族特勤史大奈對著柴紹依然有種脊背生寒之感(注1)。發覺頂頭上司語氣不善,趕緊換了一幅討好的笑臉,低聲解釋:“沒人帶頭。但弟兄們真的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