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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部分

能生出什麼寶貝疙瘩來?”

燕淮在旁聽了幾句,委實聽不下去了,扶額道:“您可曾還記得眼下是何境況?”

“最差不過舍了太子走人便是,擔心什麼……”汪仁聞言,淡淡道,“至於惠和公主,眼下應當已出了宮門,有舒硯接應,再如何這火也燒不到她身上去,事情已成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要擔心也是你的事,輪不到我。”

簷下的燈籠被風吹得忽明忽暗,照映在汪仁面上,愈發襯得他那張臉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他輕咳了聲,悠悠然說道:“左右這一局,輸贏已定。”

言罷,不及燕淮應聲,他嘴上忽然話鋒一轉,又將話頭扯回了謝姝寧身上,說了兩句卻又說起延陵的宋家舊宅來,笑道:“你沒見過不知道,宋家的那座宅子模樣極怪,同別處迥異。”他一面說著一面比劃了起來,“那門,竟是悉數用生鐵包過的,尋常人根本動不了破門而入的念頭……”

昔年離開延陵之前,他曾站在不遠處仔仔細細地瞧過,看得久了就有些害怕,連靠近也不敢。

大門那般高,就連門扉上的獸頭銅環,似乎也顯得尤為得猙獰可怖。

那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站在這裡,同人笑著說起它來。

這般想著,汪仁嘆了一口氣。

阿蠻有了喜,他想領著宋氏回延陵的事,就又只能暫緩個一兩年了。

“輸贏……似乎都不大值得叫人開懷……”

思忖中,他聽見燕淮也在冰涼的夜風中悵然嘆了聲。

汪仁微愣,看向昏黃燈光下站著的勁裝年輕人,他尚不及弱冠,年輕得像是一棵蒼翠的樹,筆直的,乾淨又漂亮。可搖曳不明的燈光下,他的眉眼似籠著一層看不見的薄霧,朦朧不清。汪仁怔怔地想,自己像他這般年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呢?

那時,他入宮也已有**個年頭。

一生之中,最好的年華,似乎都耗在了這高牆內。

他記得自己爬得很快,前行的道路上遍佈荊棘,可他手腳並用,心黑膽大,在這權力漩渦中如魚得水,樂在其中。可一旦站得高了,龐大的空虛跟無力也就立時鋪天蓋地朝他傾了下來,不偏不倚將他覆了個正著。

直至重逢宋氏,他才漸漸在這條遍佈腥風血雨的道路上,找到了方向。

汪仁掩眸,沉聲平緩地道:“這就是活著。”

活著,就得掙扎。

每一次做出的選擇,都是千萬次掙扎過後方才做出的決定。

一如他當年決絕入宮,一如燕淮決絕拋卻身份,一如紀洌Э嘈某錟被飾弧��

沒有人,活得容易。

這個道理,燕淮從第一次殺人的那一天,就明白了。

他低頭就著燈光細細看過自己修長白淨,骨節分明的手,上頭有繭子,厚的薄的,新的舊的,不斷在增長。他甚至還記得這雙手,第一次沾上血的模樣。

燕淮的衣袂被風吹得張揚而起,在夜色中像只沙漠上空的孤隼,振翅疾飛。

他斂目,握拳。

決不能再叫他的孩子,也嘗這樣的滋味。

忽然,有內官提著燈疾步而來,到了近旁,一躬身急急便道:“印公,來了。”

“哦?”汪仁挑眉,“白老爺子,可在隨行之列?”

“回印公,白老爺子並不在其中。白家的人,另帶了一行人往娘娘那去了。”

汪仁點點頭,擺手示意人退下,自己則眺望著遠處,眼見著光亮漸勝,不由失笑,看向燕淮:“你該去了。”

燕淮便斂了心緒,動身邁開了步子。走出兩步,他忽然回頭對汪仁道:“多謝您了,義父。”言畢,再不回頭,不過轉瞬身形便已如燕子般掠了出去,消失於黑暗之中。

廡廊下,汪仁愣愣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回過神來,拂了拂自己的袖擺,看著前庭裡影影綽綽的花木,喃喃道:“阿蠻的孩子,往後若是像他,倒也不錯……”

頭頂上,夜色越濃,深得不見半分月色。

燕淮出了東宮,轉個彎過了一條窄巷。兩側高牆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個人,皆著的錦衣衛服侍,打頭的自牆頭一躍而下,落在燕淮跟前屈膝跪下,喚了聲“主子”,正是一早被安插進錦衣衛所的秦南。

“起來吧。”燕淮看了一圈來人,頷首示意眾人起身。

秦南道:“派去那邊的人,也都已悉數入宮。”

燕淮站定,沉吟道:“好,往東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