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北城,她臨行前,一如往常去探望雲詹先生。
雲詹先生卻忽然提出,想要見上燕淮一面,有些東西要親自交給他。
照理,雲詹先生同燕淮並不十分熟悉,倆人還只是當年燕淮暫居平郊時,多見過幾面。
他說想見上燕淮一面,謝姝寧聽了也奇怪,但云詹先生說話做事,向來都有他的道理,他既想見燕淮,當然也有要見的緣由。謝姝寧雖然不解,但也沒有異議,只是覺得雲詹先生身體不好,不宜車馬勞頓,便道待到明日她再同燕淮一道過來見他便是。
然而云詹先生卻似乎有些莫名的急切,按捺不住。
他搖頭否決,提議同謝姝寧一齊去東城。
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
論不愛走動,雲詹先生排第二,一定沒有人敢排第一。
可這次他卻說要親自前往東城,甚至說出了太久不曾見過外頭的天,權當透透氣也好。他年歲漸大,身體也不好,沒多少日子可盼了。一日拖得一日,誰知他明日是否還能好好地睜開眼看一看這天這雲。
他不提倒罷,一說起來便全往糟了說,聽得謝姝寧連忙打斷,答應了下來。
於是略收拾了一番,雲詹先生便撇開了雲歸鶴,跟著謝姝寧回了東城。
歸鶴不放心,要跟著一道,卻被雲詹先生一句“吃飯如廁都得瞧見你,今次就別跟著了”給硬生生堵了回去。
好在謝姝寧想著鹿孔原就在東城,老頭子固執些,也沒有大礙,這便領著人回來了。
一進門,他就問,“姑爺人呢?”
謝姝寧無法,只得派了小七去書房知會燕淮。
雲詹先生捧著熱茶坐在太師椅上,一張老臉因為大病一場,變得有些皺巴巴,像朵秋菊,眉頭也總擰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謝姝寧同他說話,他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視線一直落在門簾子上。
須臾,外頭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門簾子輕晃。
雲詹先生的眼睛亮了下。
第438章 相像
謝姝寧回頭去看,簾櫳被挑起,自外走進來兩個人。
燕淮先瞧見了她,衝她彎了彎唇角,眼神卻還是疑惑的,可見仍是未曾想明白雲詹先生怎地突然想要見他。緊接著,紀洌б嗷翰階吡私�矗�韌�繪����瘢�閌棧亓聳酉摺�
人既已都到了暖閣,謝姝寧便也不便再繼續留下去,就同雲詹先生先行告退,避開了去,又讓青翡幾個送上了茶水,這便留了他們在裡頭說話。
雲詹先生照舊捧著熱茶,腿上覆著薄毯,努力挺直了腰背坐在太師椅上。他先見著的燕淮,嘴角翕動,似要開口,卻突然瞥見走在後頭的那人,頓時身形一僵,連帶著皺巴巴的那張老臉也霎時被凍住,連眉角都不再動彈分毫。
怎麼會這麼像?!
暖閣裡被謝姝寧特地吩咐人點了火盆,此刻融融暖意不時從西北角漸次湧上心頭,匯入四肢百骸。他手裡端著的也是溫熱的茶水,透過瓷杯,暖意一點一點印在他的指腹上,連帶著骨頭縫隙間都似乎被溫暖的春意給填滿了。
再加上他已喝了半盞,肚腹中亦是暖洋洋的一片。
可當他看清楚同燕淮一同入內的那個年輕人時,這些叫人渾身舒坦的暖意便如潮水退去般,眨眼間便消去了,只留下一陣又一陣的冷,冷得叫人想要哆嗦想要顫抖。
雲詹先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隱在薄毯下的兩條腿在輕輕地發著抖,一下下。左膝撞擊右膝,咔噠輕響。
可他怎麼也止不住這股子冷意,甚至於慢慢的。連他捧著茶杯的手,也開始顫了顫。若非裡頭只剩下半盞溫茶,只怕這會已是沿著杯口灑落出來,燙紅了他乾瘦的手背。
“雲先生,可還好?”
他聽到陌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心神一震,沙啞的嗓音便從自己口中吐露了出來:“好好。都好……”
說著話,他勉強鎮定了兩分,遂朝著燕淮望去。喑啞地問道:“不知這位是?”
“是我師兄,今日恰巧在場,聽聞您來了,便想著該來拜見一番。”燕淮笑著解釋。上前接過雲詹先生手裡的茶杯。重新沏了一盞。
雲詹先生迷迷糊糊地點著頭,一時想不出話來說。
——實在是太像了!
眼前的年輕人,像極了年輕時的靖王!
眉眼五官,都是像極,連說話時微微勾起的唇角弧度,都彷彿一模一樣。
他的面色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