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仰著一張髒兮兮的臉,眸光亮晶晶的瞪著他,伸著手,咧著紅唇,不依不饒道:“給我。”
千辛萬苦弄來的美味拱手讓人,江蘺自然不肯,反手將雞藏到了身後。
那女子咧嘴嘿嘿一笑,身形如電,竟不知是怎樣一個閃動,就挪到了他的身後,反手一撈,竟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將雞搶到手裡。
江蘺頓時大怒,抬腿在她身前一掃,掠過無盡輕塵,隨之五指如爪,伸手便奪。
而那女子仍是嘿嘿一笑,側身躲過江籬凌厲的腿風,絲毫不做糾纏的飛身而出,身形極快,如一道驚鴻掠過碧空,轉瞬便是遙遙。
落葵攔下了飛身欲追的江籬,搖頭輕笑:“別追了,隨她去罷。”
江籬欲哭無淚,滿身頹然,這才是煮熟的鴨子都飛了,氣的幾欲崩潰,跳腳痛罵不已:“她別讓我再碰上她,不然非打折她的手,不,手腳都打折,對,還要用針線把嘴縫上。”
落葵凝眸望向女子消失之處,心中生出一絲狐疑,那女子的身法十分眼熟,卻又始終記不起這身法的來歷,不禁聲音低沉,又帶著些狠意:“昨夜,也是她,她一直在此處窺視咱們。”
江蘺頓時氣的更狠,叉著腰衝著女子消失之處罵道:“窺視就窺視罷,還來搶東西,搶東西也便罷了,竟搶了烤雞,本少主還餓著呢。”
話音被寒風捲著,飄出去極遠,但也只是在這片空無一人的荒廢之處打轉,那女子並沒有迴轉,烤雞自然也沒有蹤影。
事已至此,江蘺只能咬牙跺腳的從包袱裡翻出個冰涼的燒餅,硬邦邦的能將人的頭砸個血洞。他一邊嘆氣,一邊咬著牙將燒餅一分為二,遞
給落葵一塊,不甘心的嘆息道:“只能吃這個了。”
落葵搖著頭低笑一聲,轉身提了壺熱水過來,倒了一碗水,隨後將燒餅掐成指甲蓋狀的小塊,泡在碗中,燒餅在水中泡的軟爛,騰騰熱氣氤氳著她的臉龐,她垂眸低笑:“江蘺,你可吃過羊羹麼。”
江蘺垂首,啃涼燒餅正啃得沒滋沒味,唉聲嘆氣,驟然聽得此言,忙抬頭道:“甚麼。”
寒風測測,在這荒蕪之處呼嘯而過,這樣的寒冬裡,能有口熱乎兒飯吃,便已是暖心暖胃了。
落葵雙手捧著碗,微微低下頭,籲著迎面的暖意,她掰了兩根趁手的柴當筷子,挑了塊兒軟爛的燒餅慢慢嚼著,良久,才眯起雙眸,唏噓不已:“所謂羊羹,便是將餅掰成碎塊,加入羊肉湯,黃花,青蒜和滷羊肉煮熟,用料重而味醇,肉爛湯濃,肥而不膩,實在是人間美味。”
江蘺聽得兩眼放光,狠狠嚥了口唾沫,垂首隻見冷冰冰硬邦邦的燒餅,也學著落葵的模樣,掰成小塊泡在了碗中,心裡念著她描繪的羊羹的滋味,彷彿口中每一塊兒燒餅,都成了香味撩人的羊羹。
不多時便碗底見空,江蘺擦了擦嘴,長袖一甩,道:“小妖女,走,咱們去丹霞花林,那是個大鎮子,咱們吃好的去。”
落葵撲哧一笑,點了點頭。
從此地一路向南,四圍漸漸變得山高林密,人煙稀少起來,連掩映在山間的屋舍也看不見幾間了。
江蘺二人足下踏一道赤金色的劍影,因路上杳無人煙,二人索性也不再躲躲藏藏遮掩行跡,足下劍影頓時金光大作,風馳電掣的向南疾馳而去。
寒風呼呼而過,山林頓時如同浮光掠影,飛快的後退。
在離丹霞花林尚有二十餘里之處,漸漸出現一抹濃翠,凝在茫茫的萎黃枯敗,塵土漫天間格外顯眼。
“小妖女,看,到翡冷竹海了。穿過這片竹海,就是丹霞花林了。”江蘺大喜,回首大笑。
而落葵卻微微蹙眉,耳廓微動聽了會兒,拍了拍江蘺的肩頭,低聲道:“先停下來,咱們走著穿過竹海。”
江蘺不知其意,但也並未多問甚麼,只是掐了個訣,劍影略低,二人踏過鋪了滿地枯黃竹葉,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竹海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琴聲,琴韻輕靈,夾雜著無數鳥語,與琴聲交相應和,聽來婉轉啼鳴,如之音般悅耳。
二人微怔,相互對視了一眼,便極有默契的衝著琴聲之處走去。
只見竹林深處一彎淺溪蜿蜒,黑袍男子在溪邊背向而坐,膝上放著一張獨幽琴,琴面隱現流水斷,頗有種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之姿。
落葵定睛望去,那琴上赫然只剩下一根“羽弦”,而其餘諸弦齊齊斷掉,拖在地上,她不禁嘖嘖稱奇,此人真乃奇人異士,抬手間竟能在一根弦上彈出太古之音。